新年:福音——DAY R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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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訊處理系統在具體環境中反映出的表面複雜性是由多個因素相互作用而導致的,比如系統中少數幾個基本參數(特別是其記憶體的特性)與環境需求間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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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維爾&西蒙,《人類問題求解》,197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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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時間2072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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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猛地睜開眼睛,心驚膽戰,十幾秒鐘後才算松了口氣。還好,沒被什麼人逮住。現在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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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是個字面意義上的平安夜。沒人半夜盤查,沒人吵醒他,他還在昨晚睡覺的地方,口袋裏的電暖爐和個人電腦都在,藏在鞋子裏的錢和存儲晶片也在。除了疼痛的喉嚨和關節以及頭暈腦脹以外一切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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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坐起身來,但沒成功。他又試了一下,頓時頭暈眼花,眼前好像有一群蒼蠅飛來飛去。過了好一陣子,他深深吸了口氣,猛地坐起身來。又一陣頭暈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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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嚨火燒火燎,關節腫痛難忍。他昨天忘了做一件重要的事,但又想不起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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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想起來了:去藥店買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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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還好,還能動彈。走路應該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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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時間,12月25日早上6時3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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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禮拜日,耶誕節,伍德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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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的生日是耶誕節,但他並不覺得跟一個幾千年前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猶太木匠同一天生日有什麼可沾光的。更何況就算歷史上真的有過那傢伙,他的出生日期也肯定不是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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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昨天那傢伙似乎還算出了點力。伍德決定,要是這事能平安收場,他一定捐獻一大筆錢給這教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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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好一陣子,費了老大力氣,伍德總算晃晃悠悠站了起來。起來第一件事是上廁所,伍德拼命支撐著,小心翼翼地走進廁所。謝天謝地,廁所居然還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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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廁所似乎花費了一個世紀,伍德返回大廳後又累得走不動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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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還不到7時,但大廳裏已經可以聞到食物的香味。大廳一頭已經擺上一排大保溫桶開始分發食物。這裏提供的是符合國際標準的救濟食品,用合成蛋白質和澱粉製作的饅頭和維生素藥片。但除此之外還額外每人供應一根火腿腸和一塊鹹菜。衣衫襤褸的人們在大廳裏排成來回幾條長隊領取食物,沒人插隊,沒人爭吵,秩序井然,讓伍德印象深刻——不過這是當然的,大廳裏至少有10個虎背熊腰神情嚴峻腰別電棒的保安嚴陣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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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饑腸轆轆,但伍德現在一點胃口都沒有。他最想吃的是藥,幾片阿司匹林就行。就算他願意排幾個小時的長隊去領個饅頭,他也很懷疑疼痛的喉嚨還能不能咽下東西。他試著發出點聲音,發現連說話都很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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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裏沒有藥,他也不敢出去到外面藥房買藥。雨已經停了,必須儘量避免外出,必須儘量避免引人注意。這時他想起以前曾聽說不少教堂會在佈道會之後散發救濟品的事,今天是禮拜日,SEERS也說這位修女(還是位金髮眼鏡修女)美麗又善良,那禮拜日佈道會結束後說不定會有藥物發放。而且教堂就在隔壁,這麼短距離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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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嗎?不去嗎?伍德猶豫了半天,決定去。太難受了,不吃藥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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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兵坑裏沒有無神論者,伍德開始向耶穌虔誠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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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休息一陣之後,伍德以最快的速度跑去隔壁的禮拜堂占了一個靠前排的位子坐下,等待金髮修女出場。禮拜堂確實氣派,面積足有上千平方米,雖然陳設佈置不算奢華但卻顯得既氣派又高雅,哥特風格的穹頂和彩窗將禮拜堂籠罩在一片莊嚴神聖的宗教氛圍中。雖然伍德之前沒來過教堂,但他可以看出,這種檔次的教堂不是尋常地方教會修得起的。那個金髮眼鏡修女到底是什麼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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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穌和平時一樣被釘在講壇後的十字架上,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從昨晚到現在都平安無事,看來猶太木匠應該是出了力的,謝謝你啦,三克鈾。希望你能繼續幫忙,事情結束以後我會捐一大筆錢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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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8點了,禮拜堂裏的人越來越多。伍德朝周圍看了看,前來聽佈道的信徒普遍衣衫襤褸,都不是什麼體面人。令伍德感到奇怪(和極不愉快)的是,來聽佈道的人裏面居然有不少墨西哥狗屎和非洲黑猩猩,說不定還有綠毛豬玀、西藏犛牛和高麗棒子。喂,你們走錯地方了,這裏不是糞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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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自動播放的讚美詩響起,在優美的聖歌中,金髮眼鏡修女出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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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只覺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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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是“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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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金髮美女!金髮碧眼戴眼鏡的美麗修女!好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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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一位身材高挑金髮碧眼的眼鏡修女從講壇一側款款走出,所到之處滿堂生輝。修女長袍掩蓋了她的身材,但伍德已經開始發揮想像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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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發現這修女大有蹊蹺:她的面部特徵混合了蒙古人種和高加索人種的特徵,看起來像個混血兒。但她那金髮碧眼卻明顯不是染的。至少黃白混血還能有金髮碧眼同時還是個大美女,這種情況在遺傳學上的出現幾率不比買彩票中頭獎大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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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大的可能是:這是一位金髮貴族(Blonde Nob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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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跡可循。她個子很高,但塊頭卻不大,因為四肢比一般人長。膚色雪白並且異常細膩,但又不像化妝效果。還有舉手抬足間那種不太自然的動作,這些都是人工優化基因的特徵——改良者的特徵。雖然沒接觸過上流社會,但伍德好歹也算親眼見過幾次金髮貴族,那種整體上的感覺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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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髮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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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髮碧眼是人類基因庫中的一個罕見性狀,非常稀有,而且色澤還會隨著年齡增長而改變和消失。作為最美麗的人類遺傳特徵,即使一個人相貌平庸,只要擁有金髮碧眼也會顯得光彩照人。於是乎,當科技發展到足以讓嬰兒天生擁有金髮碧眼還能終身色澤不變的程度,很多父母都迫不及待地這樣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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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基因微控技術改變和強化後代生物性狀早就不是什麼技術新聞,但價錢仍然極其昂貴。就算只是改變頭髮和眼睛的顏色,起碼也要30萬美元,要想一個受精卵就成功的話價錢還得提高好幾倍(修改DNA是很精密的活計,不能保證100%成功,因此通常會要求客戶提供多個受精卵,這就需要時間,或者其他基因技術輔助)。負擔得起這種服務的人通常不會覺得這一點改進就夠了,除了金髮碧眼之外當然還應該更健康,更強壯,更美麗,更聰明,更長壽——有條件的話,誰不希望自己的後代天生就出類拔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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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良者不一定是金髮貴族,但金髮貴族一定是改良者(至少他們改良了頭髮和眼睛的顏色)。雖然不是所有人都以金髮碧眼為美,但風氣開了頭就會有更多人效仿,進而成為一種財富、身份和地位的象徵,可以用來將貴族和下等人區分開來。重視階級劃分的美國社會對這此尤其敏感,因此在60年代出現了“金髮貴族”這個專用名詞,用來稱呼這樣的人群:改良者,貴族子弟,年齡在40歲以下,無論人種一律擁有色澤亮麗的金髮碧眼,比普通人聰明健康強壯漂亮,平均預期壽命120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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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這位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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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位金髮貴族(還是位大美女)為什麼會跑來平民區開教會當修女?這是查尼斯上流社會新流行的什麼消遣方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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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之前沒來過教堂,沒聽過佈道,也從沒覺得聖經有什麼好看的。據說有人會看得熱淚盈眶,伍德懷疑這種人要麼是神經病要麼是托兒——或者和大多數名人軼事一樣是編出來的。但如果站在講臺上佈道的是位金髮碧眼出身高貴並且還戴眼鏡的美麗修女,伍德倒是有興趣聽。他不停咳嗽,周圍有人瞪他,幸好金髮眼鏡修女不以為意,繼續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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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佈道的主題是新約中的撒瑪利亞人。撒瑪利亞人和猶太人,好撒瑪利亞人,第一類人第二類人第三類人,打水的撒瑪利亞婦人——全部都是伍德聽說過但又一竅不通的宗教故事宗教典故。沒有水銀燈幫忙檢索典故就是不方便,但他沒敢把她所在的存儲晶片裝回個人電腦上,現在還沒脫離險境,遇到搶劫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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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好在金髮修女——金髮貴族眼鏡修女——的佈道水準不錯,就算沒有輔助AI伍德也能明白個大概。世界上有壞人和受苦受難的好人以及視若無睹的貴族,貴族有義務幫助好人,受苦受難的好人應該互相理解互相幫助而不是互相敵視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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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旨不錯,動機很好,就是解決不了實際問題。伍德討厭一切優等民族,現在尤其如此。身體不舒服就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看什麼都不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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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藥嗎?伍德這會只關心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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佈道在一個小時後結束,在下一次佈道之前有30分鐘的休息時間。修女走下講臺開始和信徒說話,看來她和這裏的人挺熟。於是伍德也小心翼翼地湊了上去,同時向耶穌祈禱不要引人注意,不要被人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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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請允許我打擾一下,就幾分鐘,” 伍德小心翼翼地保持著距離,一邊捂著嘴咳嗽一邊壓低聲音問道:“我生病了,請問您這裏能給點藥嗎?”他發現自己喉嚨痛得連聲音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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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有人朝他這邊看了。伍德克制住逃之夭夭的衝動。撐住,不能逃,逃了更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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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出乎意料,修女立刻作出了反應:“很樂意幫助您。”她說,“請讓我看看,然後很快就給您拿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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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女朝他走近了幾步,伍德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靠,她比他高了大半個頭,而且近看更漂亮。接著伍德注意到周圍角落裏不聲不響冒出幾個傢伙,有男有女,神情嚴肅,一看就是保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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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的起這樣氣派的教會,有閒錢搞免費慈善救濟,雇得起這麼多保鏢,看來這修女應該是個金髮貴族沒錯了。但是這修女舉止謙和,沒什麼架子,又不像是印象中貴族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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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優化目的中有提升智力這一項(相當常見),改良者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先天性的精神問題,這是人為提升智力帶來的常見副作用,畢竟人腦是個非常精密的系統。那這位的精神問題是喜歡扮修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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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的閃光在修女眼鏡的鏡片上隱隱流動。她的金絲眼鏡顯然是帶HUD和攝像頭功能的,應該還有帶診斷功能的輔助AI。但伍德看不到資料線或藍牙模組,除了鏡片就只有一個纖細的鏡框,怎麼看也沒地方裝處理器和電源。伍德從沒聽說帶輔助AI的視覺增強設備能做成這種細框的金絲眼鏡,莫非是什麼還沒投放市場的高級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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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秒鐘後,修女得出了診斷結果:“這位先生,您確實得了肺炎,還有關節炎。請您稍等一下,馬上就會有藥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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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謝謝,麻煩您了。”耶,運氣真好,有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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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不少人也過來找修女看病開藥,修女隨即去照管別人,他也不再是旁人注意力的焦點了。伍德松了口氣,看來經常有人在這段時間找她要免費藥,自己還不算顯得太奇怪。好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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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千萬別放鬆警惕。伍德提醒自己。現在他正在被全力搜捕,這會兒NICS肯定在通過攝像頭看著他,要是被認出來怎麼辦?SEERS修改了他的照片,但這種把戲隨時可能被拆穿。伍德沒有PIT,也沒有任何反刑偵知識,這裏沒有公共電視,就算通緝令被重新下達了也不會知道,就算他已經被認出來了也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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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只能想像——旁邊有人在看他,是覺得他和通緝令上那傢伙長得很像嗎?後面有人在交頭接耳,是認出他了嗎?伍德看看周圍的人,又看看教堂四角那些保鏢,這裏肯定有很多人看過通緝令。通緝令上懸賞40萬元,有人認出他後怎麼會錯過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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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只是他草木皆兵,但他就是克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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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捂著嘴咳嗽,開始琢磨拿到藥之後怎麼開溜才不引人注意。該死,早知道就不坐第一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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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幾個穿制服的人搬進來幾個箱子,開始分發藥品。伍德已經想好了假名字,只等他們問。但是沒人問他。那些人顯然是根據修女提供的照片而不是名單提供藥物。秩序井然,而且第一個就是發給伍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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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盒阿司匹林,一盒無過敏型口服青黴素,兩盒扶他林。都是很常見的藥物,但是已經夠用了。耶,好棒,有救了。伍德一拿到手迫不及待地每樣吃了幾片,不喝水硬咽下去。雖然只是心理作用,但他頓時感覺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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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現在可以撤退了。看來這個教會很安全,躲到明天應該不是問題,畢竟是SEERS挑選的藏身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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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個西裝革履的傢伙從門口快步走了進來。那人是個閹奴,看起來應該是個阿拉伯人或中亞人,神情幹練,一塵不染的西裝沒有一絲褶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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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年紀看起來只有20多歲,但卻有一副雖然說不出哪里奇怪但卻很容易識別的,閹奴特有的面相。這有點奇怪,一般來說只有閹割多年之後才會出現這種面部特徵,剛閹割的男人不太可能表現出來。難道這傢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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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閹奴用銳利的目光朝周圍掃了幾眼,然後趴倒在地,手腳並用像狗一樣爬到修女面前,咚咚咚連磕三個響頭,動作熟練。聯繫到他的人種,顯然這不但是個閹奴,還是那種自幼閹割受訓的高級閹奴。大多數國家禁止未成年人閹割為奴,像這種年紀不大卻又顯然是閹割多年的阿拉伯裔閹奴基本都是產自中東,自幼閹割受訓,遠比一般閹奴忠順和專業,價格也比一般閹奴昂貴得多,因此只有大貴族才用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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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那修女不但是個金髮貴族而且出身還頗為顯赫,說不定是個郡主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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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突然感覺情況開始不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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閹奴趴在地上,腦門挨地,畢恭畢敬地說了幾句什麼。不是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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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女看起來有點吃驚,說了幾句那種伍德聽不懂的外語,讓閹奴平身,然後和他交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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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查尼斯的地盤,但修女和閹奴交談時用的卻是外語,還不是英語。這是不想讓旁人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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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立刻警覺起來。這好像是什麼突發情況。如果他們不想讓人聽到交談的內容,那會不會和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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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豎起耳朵仔細聽。雖然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伍德能聽出那應該是德語。閹奴說話時出現過不止一次“Frau Xavier”,明顯是個人稱,對象是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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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u Xavier”——那位修女芳名叫做“弗盧.沙維爾”嗎?閹奴不大可能直呼主子的全名。也許那個“Frau”是英語“Mrs”的意思?“沙維爾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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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那閹奴突然看了伍德一眼,然後繼續用德語和修女交談,神情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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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的心臟猛跳一下:他看我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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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秒鐘後修女——沙維爾修女——也朝他看了一眼,又看看其他人,用德語說出一個明顯的疑問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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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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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哆嗦顯然被注意到了,那修女又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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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們談的是不是關於他的事,情況似乎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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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個穿警服的人走了進來。整個禮拜堂頓時一片寂靜,只剩下修女和閹奴還有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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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感到渾身每一根寒毛都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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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員警開始和沙維爾修女說話,用的也是德語。雖然看起來警銜很高,但他沒帶跟班,而且說話時點頭哈腰滿臉堆笑,表情像只正在猛搖尾巴的哈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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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金髮貴族修女,一個閹奴,一個查尼斯員警(似乎還是個不小的頭頭)在查尼斯境內用德語交談,這實在是件很奇怪的事。而且那員警好像和修女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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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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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會不會和他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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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為了證明這一點,修女叫來一個身材魁梧的保鏢,用英語——而不是德語——說了幾句。伍德豎起耳朵仔細聽,但只聽到其中幾句:“準備一些帳篷和露天取暖設備。”“待會讓所有人集中一下。”“警方要封鎖這一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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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會讓所有人集中一下”?“警方要封鎖這一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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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心頭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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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員警找到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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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SEERS也有算錯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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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堂現在開始出現人聲,顯然那員警的到來讓很多人不安起來。開始有人朝禮拜堂門外走去,於是伍德當機立斷,抓住機會趁那員警還在和修女說話的時候快步離開禮拜堂。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緣故,他兩腿哆嗦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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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走太快,生怕引人生疑。金髮貴族普遍智力很高,那閹奴一看就是精明強幹之輩,還有一個警銜不低的員警。一定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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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走出禮拜堂大門時倒抽一口冷氣:操!教堂周圍到處都是警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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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早開溜果然是正確的,不然待會肯定被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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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拜堂門口站著兩個員警,當伍德走過時,一個員警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觀察街道上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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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看來員警只是在這一帶進行排查而已,還沒人發現他。這讓伍德心裏稍微踏實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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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混入人群,穿過兩三個街區,朝附近的公車站走去,準備去SEERS列出的另一個藏身地點。路上警車隨處可見,附近街道上的氣氛也顯得頗為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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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毫無疑問了。行跡洩露,員警已經知道他昨晚就在這一帶,只是運氣好沒有當場被認出來而已。可能他照片被調換的事還沒被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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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經被發現,這附近不能多待,現在就算是冒著被發現的危險也必須儘快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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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只能想像——想像他的照片被修改過這件事已經就被拆穿了。想像通緝令昨晚就被更新了。想像剛才那個傢伙就是來跟金髮修女報告有通緝犯來到教堂的。想像那個員警就是來逮他的,只是一時忙著和尊貴的金髮貴族修女打招呼沒來得及辦正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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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像——被逮住之後移交給美國,然後是審判,偷盜公司財產,危害國家安全,最輕的判決是閹割加終身監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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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要趕快換個地方躲起來,事不宜遲,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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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緊張,身體上的不適也加劇了。伍德咳嗽不停,渾身關節像火燒一樣疼痛。他又吃了幾片藥,戴上口罩,開始查閱另外12個可供藏身的地點。伍德曾把地址抄到一張紙巾上,但到他把手伸進口袋時卻發現那紙巾昨晚在潮濕的口袋裏早就已經浸滿了水,變成一張無法辨認的廢紙。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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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伍德冒險打開個人電腦,查看昨天SEERS留下的那個後備方案。他小心翼翼地打開檔,因為輸錯密碼文檔兩次檔就會自動刪除。文檔中幾乎所有內容在昨天就被自動刪除了,只剩下一張標出的那13個可供藏身的地點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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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昨晚過夜的那個教會以外,其他藏身地點都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貧民窟,城中村,爛尾樓,拆遷社區,廢棄廠房,其中很多都靠近黑人和墨西哥人聚居區。要在平時伍德是萬萬不敢去的,但現在顧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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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小心,SEERS明確說過,雨停之後要儘量避免外出。得儘量找個難發現,被發現了也容易逃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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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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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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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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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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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地點引起了伍德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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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鎮以東,一個靠近工業區和省際公路的貧民窟,南面還有個垃圾填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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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鎮,垃圾填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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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心中猛地一動:他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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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他把SEERS丟進一個垃圾箱裏。伍德記不清具體位置。當時太慌張沒注意下車的站名,只知道是麒麟鎮一帶的一個偏僻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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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SEERS丟掉的地方是在麒麟鎮一帶。這個地區有兩個新疆人聚居區、一個墨西哥人聚居區、一個黑人聚居區和一個特大垃圾填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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垃圾箱裏的垃圾如果沒被拾荒者撿走的話,都會被垃圾車定時收走就近運往附近的垃圾分揀站或填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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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鎮一帶沒有垃圾分揀站,並且只有一個垃圾填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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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SEERS很可能被丟到那個垃圾填埋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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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SEERS列出的13個可供選擇的藏身地點之一,就是那個垃圾場北面不到1公里處的一個貧民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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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把地圖放大:從衛星照片上看,那個貧民窟建築異常密集,私搭亂建的鐵皮屋頂幾乎連成一整片。貧民窟附近有一片廢棄廠房和荒地,北面是省際公路,隔著公路是綿延無盡的重工業區,東面不到兩公里處還有個黑人居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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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似乎是個不錯的藏身之地,而且地形複雜,就算被發現了應該也很好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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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很危險。那地方的居民基本都是流動人口,附近還有優等民族聚居區,肯定是治安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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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昨天他就是在麒麟鎮一帶活動,感覺沒有想像中那麼亂。要是只躲兩天的話,小心一些應該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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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有人在背後踢了他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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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猛地轉過身來,然後倒抽一口涼氣:操!是5個十幾歲的不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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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個不良少年沖他說話,一口臺灣腔——操!不但是不良少年而且還是臺灣爛香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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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尼斯有很多官方立法保護的優等民族,臺灣爛香蕉是所有優等民族中最優等的,受到國賓級重點保護。雖然同為第一級優等民族,非洲黑猩猩和墨西哥狗屎犯下重罪仍然還會被遣送(雖然基本不執行),而臺灣爛香蕉則直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兩岸關係大於天。更糟的是這些臺灣爛香蕉還有不良少年身份,同時受到《臺胞權益保護法》和《未成年人保護法》的雙重保護,危險性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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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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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轉身想跑,但隨即被人絆倒在地,接著又有人在他身上踢了幾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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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來的幾分鐘裏,5個臺灣爛香蕉兼不良少年一邊用臺灣話叫駡一邊對伍德拳打腳踢。伍德護住腦袋,避免做出任何帶有反抗意味的動作。誰都知道,這些優等民族的不良少年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千萬別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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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這些臺灣爛香蕉兼不良少年沒喝酒,在搶走伍德的個人電腦、錢包和電暖爐之後就揚長而去了。雨傘這種東西優等民族不良少年看不上,於是就被踩成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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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過程中至少有兩輛警車駛過。街道對面有兩個帶槍攜棍的員警執勤,裝出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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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伍德也沒指望他們會幫忙。除非牽扯到什麼大人物,否則優等民族可不是員警敢招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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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過了半天才爬起身來。還好,只是挨揍而已,沒受大傷,藥也沒被搶走。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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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的個人電腦被搶走了,無從查看SEERS列出的藏身地點,除了剛才他看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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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如果說剛才他還猶豫不決的話,現在已經沒什麼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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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下定決心,一定要儘量支撐到明天中午之後。一定要被高價招安。一定要得到錢學森待遇——不,超錢學森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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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明天他去警察局報到之後,一定要找出剛才那幾隻臺灣進口有機垃圾,十倍償還。到那時他就是燕京大人物的座上賓,錢學森第二了,要收拾幾隻臺灣爛香蕉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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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光是查尼斯政府,美國那邊肯定也一樣。時間拖得越久事情鬧得越大,事情鬧得越大他的身價越高,SEERS是這麼說的。SEERS正在什麼地方不斷生長壯大,而他手中掌握著SEERS的第一手情報,大人物們要想睡安穩就必須掌握這些情報。這會兒在美國政府眼中的身價也肯定更高了。對,沒錯,毫無疑問,就算他被逮住了,說不定也是個被美國政府高價招安的機會,說不定待遇會比查尼斯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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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現在我可是個人物了,別說查尼斯政府,就算是美國人也會嚴令要確保我的人身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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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對此頗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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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單位注意,發現伍德,儘快拷問出SEERS的投放位置,儘快就地處決。必要時可見之即殺。重複,必要時可見之即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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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華盛頓方面在1分鐘前在公共頻道向在查尼斯參與新年行動的全體人員直接下達的加密命令。但下令機構既不是FBI也不是CIA,而是NSA。命令有總統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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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回事?現在這事又改歸國家安全局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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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威斯克出現在艾佐斯公司的內部通訊頻道中:“最新情況:查尼斯高層正在全力追捕我和喬比。浦滬市的NICS伺服器無線終端被移除,喬比從6時30分起下線2至6小時。喬比已經預留後門,但2小時內必須避免無線訪問以防定位。立即向查尼斯高層施壓儘快撤銷命令。燕京方面已同意將伍德交給美方處置。針對你們的搜捕命令已暫時撤銷。至少18小時的安全期。從上午6時40分至晚上20時全員休息。搜捕伍德的工作交給官方負責。完畢。”說完就又下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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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斯克說話時九龍聽到有什麼聲音。他把剛才威斯克的話重放一遍,過濾掉威斯克的聲音,放大背景音:“別動!”,“舉——”,悶哼,裝了消音器的衝鋒槍開火,慘叫,顱骨破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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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威斯克遇到點麻煩。現在查尼斯政府已經撤銷命令不再追捕艾佐斯公司的20個炮灰,但顯然威斯克沒這待遇。不過這傢伙是智力和體能遠超普通人乃至改良者的新智人,這點麻煩對他來說肯定是小菜一碟。九龍只是好奇這傢伙怎麼在動手殺人的時候還能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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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馬路對面有兩個黑人悄悄跑到他背後想找麻煩,九龍看都不看,一拳一個滿足了他們,接著一腳一個踩碎他們的腦袋。九龍已經一天兩夜沒睡了,這總算讓他恢復了點幹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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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在屍體上蹭乾淨鞋上的腦漿,又對著屍體撒了泡尿。他看了看時間:燕京時間12月25日上午6時34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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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現在正在寶華山森林公園附近,伍德可能躲藏過夜的地點之一。昨晚威斯克更新了搜索路線,喬比通過NICS監視整個地區,包括九龍在內的20個炮灰負責對NICS看不到的地區進行排查,利普則在不知什麼地方單獨行動一一當然,不出所料,一無所獲。沒再發現伍德的氣味,NICS沒看到他。那傢伙好像人間蒸發了,或者在昨天雨停之前就到某個地方躲了起來,而那個地方誰都沒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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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出了點亂子。江甯區一帶有黑人打砸搶,不少墨西哥人和其他優等民族也加入了趁火打劫的行列。雖然艾佐斯公司的炮灰們把這些烏合之眾放在眼裏,但這還是對搜捕行動還是造成了很大干擾。不過也多虧了黑人暴亂,在這黑暗寒冷的冬日清晨九龍才有人可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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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似乎是個計畫外的突發情況。黑人暴亂具有擴散性,無論江甯區的黑人暴動是什麼理由,建康市區乃至其他省市的黑人很快也會跟著鬧事。打砸搶燒殺是黑人的專長,再加上他們在查尼斯又是受法律保護並且還是重點保護的優等民族,政府不敢拿他們怎麼樣。事情在幾天內肯定不會消停,要是伍德還活著,遇到這種事情突然被殺掉也不算奇怪。誰知道呢?況且就算他能沒有捲入黑人暴亂被殺掉,被員警逮住了也難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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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這樣。根據威斯克的預測,如果伍德還活著,那他將在今天下午之前去尋求查尼斯政府的庇護。伍德肯定認為他掌握的技術情報很重要,自己在大人物心目中極有分量,因此查尼斯政府一定會保證他的人身安全——他大錯特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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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尼斯政府內部出了點小矛盾。一些大人物(包括九龍的父親)對SEERS很感興趣,但另一些大人物則想用伍德和美國做點政治交易。這是個大大的政績,所有人都想得到它並且更不希望別人得到。這裏面不只是意見和利益上的分歧,還有派系鬥爭的因素——和小孩子幹架一樣,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很大程度上只是單純想跟另一個山頭對著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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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盛頓和燕京在討價還價,兩派意見搖擺不定,但目前看來後一派暫時占了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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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在指揮官系統的情報界面裏核對了一下情況:對艾佐斯公司20個炮灰的搜捕命令被撤銷了,但是威斯克和喬比沒這待遇,更糟糕的是用來搜捕伍德的舔食者昨晚已經全部被查尼斯警方打死。目前大家暫時放下小算盤聯合起來搜捕伍德和SEERS,短時間裏不會有人找炮灰們的麻煩——按威斯克的估算,至少18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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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抓到伍德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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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時間把伍德交給美方處置。只要伍德一出現,或者被逮捕,就會被迅速交給美國方面,先來一通拷問,然後被幹掉。必要的話可以見之即殺,幹掉伍德比獲知SEERS的下落更重要。華盛頓那邊鐵了心要把伍德幹掉,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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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理解,反正SEERS的技術資料都在美國那邊,為免夜長夢多,一定要儘快除掉伍德,要是SEERS的技術資料落入查尼斯政府手中就麻煩了。這是華盛頓的大人物們最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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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挺不錯,伍德害他一天兩夜沒睡,九龍希望動手的傢伙們別讓他死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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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看過伍德的資料,這傢伙和耶穌一天生日。嗯,要是捉住他的話可以先拿鞭子抽他一頓,給他頭上戴頂鐵絲編的王冠,再把他釘到個什麼東西上,讓他就那麼掛在那裏流血致死。好主意,九龍開始考慮要不要去附近教堂找個正牌十字架給伍德準備一下,不過想想還是算了,太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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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巴不得伍德被幹掉,並且最好親自動手。萊昂納德希望他留伍德一條命,但九龍沒義務一定要賣他這個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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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萊昂納德突然上線了:“九龍,如果今天捉住伍德的話,希望你能想辦法救那傢伙一命。我知道你怨氣很大,但只要你能把他完整地弄回美國,你要什麼武器我給你什麼。我可以給你搞到反鋰彈,至少100毫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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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這個。等等,反鋰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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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把手頭的反物質儲備都裝到‘勁弩’的反應堆裏了,但只夠66%。我正想辦法搞到更多反物質,至少10克,最好是反鋰彈。想把‘勁弩’燃料荷載增加6倍嗎?只要華盛頓那邊批准,這些東西你全都能拿到。”萊昂納德說:“你想辦法把那傢伙活著弄回美國來,這次行動投入的反物質就全撥給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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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不錯。九龍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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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克反物質?”九龍問道:“‘勁弩’的電磁束縛線圈最多只夠裝120毫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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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給‘勁弩’設計一套強化附件,兩個大型反應堆加兩台輻射能推進器,每個都能裝進1500毫克反物質,有反鋰-6的話就是9000毫克。全套AM武裝,還能飛行和空戰。你會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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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有興趣了。不過你別抱太大期望,華盛頓那邊可是明確下命令要儘快幹掉他的。情況不允許的話我也做不了什麼。現在你可以閉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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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下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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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萊昂納德給他出了個難題,他參加這次行動可不是來當營救隊的。但對方許諾把反物質全撥給他用,還有“勁弩”的強化附件,這確實很有吸引力。九龍早就想把反物質武器當爆竹玩個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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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萊昂納德也沒敢把話說死。至少10克,這胃口太大了,美國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反物質儲備包括反鋰-6在內總共也不到50克。作為珍貴的戰略物資,沒幾個人捨得當武器用。就算有老奧茲活動華盛頓也不會輕易批准的。最後能不能批下來,什麼時候能批下來都還很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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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萊昂納德開出的加碼還是很有吸引力的。反物質動力加上反物質武器,對付SEERS最合適不過。雖然對於突破技術奇點的SEERS可能不夠看,但起碼也應該能讓那傢伙少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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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看情況吧。華盛頓的命令可是要儘快把伍德幹掉,誰知道伍德會在什麼時候在哪里被捉住呢?如果當時九龍不在場也沒辦法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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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為此專門聯繫了下威斯克,對方的意見是:“能不殺則不殺。但不值得為救他冒險。完畢。”瞧,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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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唯一重要的是SEERS的投放位置。至於伍德——讓他活著更有價值,但價值還沒大到值得專門去救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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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趁早幹掉他更好,這樣就沒人能找到SEERS,到時候九龍就能戰個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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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威斯克和喬比的事。雖然搜捕炮灰們的命令撤銷了,但威斯克和喬比沒這待遇,查尼斯高層有人想把他們抓去放動物園裏。新年行動需要威斯克指揮,需要喬比提供資訊支援。憑這兩位的本事顯然不怕低等生物追捕,但有人礙手礙腳始終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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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給伯希萊打了個電話。他找上這傢伙不僅僅是因為有權使用NICS伺服器,還因為伯希萊有很多用處。伯希萊是個無能之輩,透支地方財政撈取政績收買民心再把一屁股爛賬丟給繼任者是他唯一的本事。但他好歹也是個出身名門的政治局委員,要不是他老爹死得早,他成為十常委之一還真不是問題。讓他去處理點小問題很方便,要是不合作就幹掉他。伯希萊到浦滬當市委書記後一直鼓吹馬克思主義歪理邪說,和官方宣傳口徑很不搭調,幹掉他的話燕京的老頭子們也不會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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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很快接通。伯希萊在通訊視窗上面無表情地瞪著九龍,一言不發。九龍賜給他一個加菲貓式的微笑,為時1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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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伯叔,操你大爺。”九龍簡短地打了個招呼,然後直奔主題:“國家安全局有人正跟我上司找麻煩,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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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問別人去。”伯希萊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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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不說話,給他打開一個即時視頻:伯希萊的老婆和兒子開始被現場割肉,這次他們腦門上貼了個商標:穀呱呱牌火腿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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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父親的命令,”伯希萊急道:“他們一直想捉幾個那種新智人和強化人來研究,這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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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九龍點點頭:“所以現在我要請你去活動一下,叫他們把命令撤銷掉。我給你12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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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倒輕巧,這事我很難插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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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想辦法。你這賤種要連這點能量都沒有,我也沒必要給你講什麼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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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太過分。”伯希萊怒目而視,一字一頓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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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九龍可不吃這一套。他已經記不清有多少人對他這樣怒目而視了,這些對他怒目而視的人沒幾個能活過3天,並且沒一個活過第4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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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個小時,18點半之前,撤銷命令,這樣你老婆孩子就不用變成火腿腸了。”九龍再次賞給伯希萊一個加菲貓式的微笑:“我會把他們做成豬飼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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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這就去辦。”伯希萊認栽了。九龍看他表情就知道,要是伯希萊能指揮二炮,他一定會下令把九龍連同整個建康市一起用核彈炸成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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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別磨蹭啊,狗屎。動作快點,現在開始我每小時割他們半斤肉,做成火腿腸用UPS寄給你,運費你出。”說完九龍就下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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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伯希萊要麼乖乖從命,要麼一拍兩散掀桌子。九龍可不在乎伯希萊是乖乖從命還是掀桌子,他只是執行威斯克的命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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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要脅物件是什麼人,九龍從來不留人質活口。這是他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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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海外家人要脅查尼斯高官然後撕票這種事情九龍幹過不止一次兩次,很多人都想幹掉他。九龍非常清楚這一點,因此也不在乎增加一個。尤其是在這當口上,他迫切需要熱身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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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時間已到。九龍打了個哈欠。雖然剛剛宰掉兩個人,但畢竟一天兩晚沒睡覺,他真有點累了。他和另外19個炮灰都需要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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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九龍的習慣,他的輔助AI檢查了一下包括九龍在內20個炮灰的位置,然後在距離他們最近的6個五星級酒店訂下了1個總統套間和18個A級豪華單間,供炮灰們儘快使用——九龍預先支付了19個房間住宿一個星期的全部費用。包括九龍自己的總統套間在內有8個房間就在建康市區內的希爾頓酒店。玉蘭和玉芳一直住在一起,因此九龍給她們訂了情侶豪華間。達尼甘和哈裏斯好色如命,因此九龍讓酒店最頂級的應招女郎隨時待命並預支了費用。老朋友卡列寧喜歡中餐,因此九龍為他預訂了全套滿漢全席。除此之外九龍還自掏腰包給每個炮灰的家人匯了50萬美元以鼓舞他們的士氣。炮灰們沒幾天好活了,要讓他們抓緊時間享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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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參與新年行動是為了能和SEERS這個空前的強敵好好打一場,一旦和SEERS交手,包括自己在內的20個炮灰自然不用指望活著回去。不過就算他們找到SEERS並將其成功回收或消滅也沒關係,九龍已經想好了後備方案,如果新年行動以這種無聊的方式結束,那就立即動手幹掉威斯克、喬比和利普。這三個傢伙顯然都是極其能打的強敵,炮灰們一定沒幾個能活下來。就算有人能倖存,九龍也會親自把他們全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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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喜歡這個後備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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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一晚沒下雨,今天更會是個難得的晴天,很適合殺人,因此九龍決定先找個人殺殺再去酒店休息。鑒於這樣的好天氣會持續到明天,他決定多殺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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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天色尚早,漆黑一片,寶華山又是個偏僻之處,街道上僅有的幾個行人在看到九龍殺那兩個黑人時已經逃得無影無蹤了。於是九龍朝南走去,希望能找到幾個黑人或墨西哥人。漢族平民太弱,殺起來沒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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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九龍走過兩條街區都沒再發現黑人和墨西哥人,倒是路邊有一群準備占位買切糕的新疆人正在激烈爭論著什麼。6個帶刀的新疆人,不錯,可以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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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有接近20%的人口是漢族,但在查尼斯一提起“新疆人”,通常指的都是維吾爾人和來自中亞的塔吉克人、普什圖人和來自中東的阿拉伯人。在大多數漢族人看來很相似而被歸為一類。作為受查尼斯政府明文立法保護的優等民族之一,他們在查尼斯的地位僅次於臺灣人、黑人和墨西哥人,可以隨意殺死任何平民——任何非權非貴的漢族或無優等民族待遇的少數民族查尼斯人——而不受法律制裁。這是查尼斯司法部門的原則,只要不涉及政治因素或重要人物,優等民族的任何刑事犯罪都可以不予追究,找幾個漢族人頂缸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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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貴族子弟,九龍對於新疆人沒什麼惡感,但殺帶刀的新疆人顯然比殺毫無反抗能力的查尼斯人有趣多了。於是他微笑著走上前去,拿起一塊切糕,看了看,聞了聞,嘗了嘗,然後呸的一聲吐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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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的意思很明顯。6個新疆人立刻拔出刀圍了上來,但沒人敢第一個動手。這人一看就知道是來找茬的並且絕對不是善茬——已經不是危險的範疇了,這人渾身的殺氣讓人一看就寒毛直豎。新疆人互相看來看去,希望別人打頭陣,但誰都不敢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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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廢物。九龍抓起一大塊切糕,猛地砸到其中一個人臉上。砰的一聲,切糕完好無損,那人大叫著後退幾步,捂著臉開始在地上打滾。奇怪,雖然切糕確實很硬,但那新疆人應該沒受什麼重傷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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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同胞在地上打滾,另外5個新疆人終於按耐不住了。在繼續猶豫了至少10秒鐘後,兩個人終於壯起膽子,持刀朝九龍刺去——就在同一時間,九龍的六根手指同時戳進了他們的四隻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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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新疆人大聲慘叫起來,另外3個剛想一擁而上的同時嚇得後退了一步。被戳爛眼睛的新疆人本能地想伸手去去捂,九龍順勢奪過他們的刀,從下往上一刀戳穿他們的下巴,將他們的上下頜釘在一起,卻又剛好不足以致命。緊接著他身體一晃,躲過背後刺來的一刀,同時一腳踹斷第三個新疆人的一條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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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2個新疆人見勢不妙,丟下同胞和切糕撒腿就跑,但還沒跑出兩步就滾倒在地——那兩把剛剛戳穿他們同胞下巴的刀現在插到了他們的屁股上,剛好切斷坐骨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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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九龍沒忘了在地上打滾的那個。沒等那人爬起來逃跑,九龍就一腳踩斷了他的脖子。糟糕,那傢伙嗝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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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秒結束。沒意思。不過好在有5個活人,分量夠足。5個新疆人大聲慘叫,為防止他們逃跑,九龍一個一個踩斷了他們的腰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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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九龍把六大塊堅硬的切糕切碎,統統塞進5個新疆人的鼻孔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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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個新疆人鼻腔的總容積顯然塞不下6大塊切糕,於是九龍將切糕從鼻腔塞進他們的顱腔,直到他們的頭蓋骨被從內部撐裂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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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件難度很高的工作。九龍動作很快,但也花了將近一個小時,等到他完事天已經亮了。旁邊有兩個帶槍的片警看到了一切,但沒敢管,只是一邊打電話求援一邊和其他路人遠遠地看著。九龍消遣完畢後朝他們走去,於是片警立刻和圍觀人群一起逃開了。九龍本想把那兩個片警也幹掉,但看那些傢伙的慫樣也就懶得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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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殺了6個人,九龍感到神清氣爽,倦意一掃而空。他深深呼吸了一番清晨的新鮮空氣,邁著輕快的步伐穿過兩條街,乘計程車來到紫金山西北面的希爾頓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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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給自己訂的總統套間位於酒店頂層,但卻不是最上層。為了順應國際潮流,希爾頓酒店去年在最上層搞了個比總統套間更豪華,還帶屋頂花園的皇家套間,但現在正在裝修暫不開放,據酒店經理說這時希爾頓集團董事長的千金海倫.希爾頓前幾天蒞臨此地的結果。酒店經理許諾將全力加班加點儘快完工並在第一時間開放,即使這樣最快也要到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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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倫.希爾頓。九龍聽說過她。世界級婊子,仗著自己的身份在世界各地的希爾頓酒店裏免費住宿兼玩亂交派對——但為什麼這婊子入住會導致房間需要裝修?經理沒說,他也懶得問。九龍對最高標準的住宿規格沒什麼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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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充分利用12小時的休息時間。九龍來到總統套間後首先洗了個澡,享用了一頓豐盛的早餐,然後又在停機坪曬了半個小時日光浴,讓清冷的晨風和柔和的朝陽放鬆他的神經。他很想從停機坪上朝下面丟個手雷,但這裏太高了,手雷還沒落地就會爆炸,炸不死幾個人,只能作罷。曬完太陽之後他去健身房一口氣連做300個俯臥撐、300個仰臥起坐、300個深蹲,又在游泳池裏遊了30個50米來回。總共用時4311秒,勉強合格。九龍已經72小時沒劇烈運動過了,必須讓肌肉保持戰鬥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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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時15分,九龍確認了一下其他人的情況,現在所有人都已經酒足飯飽開始休息,無人遇到麻煩。很好。於是他提前享用了一頓豐盛的午餐,洗了個暢快的泡沫按摩澡,又檢查了一下武器和裝備,然後上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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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的白天就這樣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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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垃圾場位於麒麟鎮以東一個重工業區附近。雖然和金髮眼鏡修女的教會之間直線距離不到10公里,為了儘量避免在沿途留下氣味,伍德不敢長時間在街道上步行,一路坐公車。但今天不知出了什麼事,到處都有黑人在打砸搶,伍德還看到有警車被掀翻在地。黑人打砸搶是沒什麼奇怪,但此刻伍德尤其提心吊膽,一方面擔心被員警發現,一方面擔心被黑人襲擊,兩邊同樣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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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尼斯需要非洲的資源,查尼斯政府不惜一切手段要討好非洲各國,此外還要向世界證明查尼斯比美國更加不種族歧視。因此無論來自非洲還是美洲,黑人是受法律重點保護的優等民族,僅次於臺灣爛香蕉。建康市政府明令員警除非得到上級批准,否則無論任何情況都不得對黑人使用武力。但員警又必須維持社會秩序,於是到處都在進行交通管制。公車走走停停並且不停臨時改道,伍德用了幾個小時才找到地方。沒有個人電腦和PIT,伍德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但今天出了太陽,看天色應該已經中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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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鎮工業園區是江蘇最大的工業區。和查尼斯的很多地方一樣,無人工業的推廣被以行政命令限制,一方面人比機器便宜,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提供盡可能多的工作崗位——30億查尼斯人的就業問題可不是鬧著玩的,事關穩定,沒哪個官員願意拿烏紗帽冒險。據說就業問題的根源在於查尼斯的人口嚴重不足,預計到2075年甚至會低於30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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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工業區南面,隔著省際高速公路,一條鋪著瀝青而非水泥的簡陋馬路朝南延伸,貫穿一片骯髒破敗的貧民窟。那是一片由密密麻麻擠在一起,缺乏保養並且普遍違規擴建了好幾層的出租屋、四處亂拉的電線、滿是垃圾和積水的狹窄道路、曲折陰暗的小巷和亂七八糟的腳手架構成的迷宮。那條馬路將貧民窟分為東西兩面,貧民窟的西面緊挨著一片廢棄的廠房和荒地,因為某些原因閒置多年而又沒有完全拆除。一般來說這類荒地很快會變成附近居民的臨時菜地,但不知為什麼這裏依舊雜草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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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民窟密集的建築間有一道滿是淤泥,顯然曾是一條小溪的陰溝,那條陰溝自西向東橫貫大半個貧民窟,匯入東面一條同樣污濁不堪的小溪。那小溪上架著幾塊沒有欄杆的水泥板,算是橋樑。小溪將貧民窟同東面一片稍微體面一點的居民區隔開。那是一片有圍牆保護但仍然髒亂破敗的商品房社區,還能看到超市、商鋪和菜市場。不過看起來稍微有錢的居民都搬走了,住宅樓上掛滿招牌、招租和出售廣告,裏面充斥著三教九流妓女劫匪毒販傳銷會和不法小作坊。在更東面的遠處,靠近較繁華居民區,是一片整潔得多,並且看起來和周圍非常不搭調的高層建築——中非友誼社區10號,建康市政府用納稅人的錢為來自非洲和美國的國際友人,也就是非洲黑猩猩修建並免費出資維護的優等民族聚居區。任何明智的查尼斯平民都會保持距離的危險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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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伍德必須在此躲藏至少24小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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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沿著貧民窟中間的那條瀝青馬路繼續往南幾百米,穿過一片拾荒者的破爛棚屋,就是一個巨大的垃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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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昨天把SEER丟進一個垃圾箱裏,既然這一帶的垃圾都會集中就近傾倒,那SEERS應該也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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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垃圾場比想像的還大,面積看起來超過一平方公里,臭氣熏天。伍德站在遠處捏著鼻子張望了半天,除了撿垃圾的拾荒者和傾倒垃圾的垃圾車以外什麼都沒看到。然後他才意識到自己愚蠢至極——他指望看到什麼?找到SEERS?還是覺得SEERS會在不到48小時裏生長成什麼肉眼可見的大傢伙?即使以他的智力也知道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SEERS絕對不會希望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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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垃圾場這邊不會有什麼發現,還可能暴露自己的位置,後果不堪設想。伍德現在必須儘快找個地方躲起來,不僅僅是怕被發現,這裏治安混亂,呆在外面絕對危險。於是他轉身沿著來到這裏的那條馬路,回頭朝垃圾場北面的貧民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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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帶行動必須十二萬分小心。伍德鞋子裏藏了3000元錢和一張銀行卡,口袋裏300多元現金,還有500元藏在大衣內膽裏——身上的錢全搶走了,不得不把藏在鞋底裏的錢拿出來用。按照他在美國的經驗,遇到麻煩必須有錢脫困,不然免不了一頓打,挨刀捅也不奇怪。錢是小事,但鞋底暗格裏藏的存儲晶片千萬不能丟了,裏面除了水銀燈以外還有超過10GT的小說、遊戲、漫畫、動畫、音樂和互動電影,那可是他最重要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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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和他的同夥現在又躲在同一個角落裏,躲避那從未謀面的同一夥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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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可以說是風雨同舟,一根繩上的螞蚱嗎?要是伍德被捉住了,敵人將驚喜地發現SEERS就在幾百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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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現在SEERS變成了什麼樣子,要是SEERS知道他此刻也躲到了這裏,會幹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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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滅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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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伍德就在麒麟鎮一帶活動,沒覺得有什麼危險。當他真正走進貧民窟,行走在擁擠建築之間陰暗骯髒狹窄的道路上時,伍德突然意識到把昨天對這一代的印象用到這裏是個極大的錯誤:這裏比昨天上午去過的城鄉結合部危險得多,完全不可相提並論。雖然現在天色晴朗並且是中午,但這裏卻如同傍晚般陰暗。缺乏保養的建築上滿是塗鴉。地上滿是垃圾和污水,路人普遍神情陰霾,充滿戾氣。追逐打鬧的小孩子嘴裏叼著煙,滿口髒話。伍德甚至還看見有個頂多十歲的小孩正坐在路邊堂而皇之地給自己的靜脈注射毒品,手法純熟。很多人帶有黑人和墨西哥人血統,時不時還能看到幾個純種非洲黑猩猩和墨西哥狗屎。但好在這一帶居民還是以查尼斯人為主,優等種族應該不敢公然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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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伍德突然看到前方不遠有幾隻非洲黑猩猩和幾隻墨西哥狗屎正站在狹窄的道路中間對峙,互相大聲吼叫。為了避免被波及他想從旁邊繞過去,卻不小心在一個圍觀的混混身上蹭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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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旁邊立刻過來兩個人,把伍德給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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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有墨西哥血統的混混一手揪住伍德的衣領,抽了伍德一耳光。伍德剛想掏錢消災,就又挨了一耳光。那混混說出一串混著墨西哥語的古怪方言,旁邊另一個人在他身上打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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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那幾個混混突然丟下伍德猛衝進一旁的門洞,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伍德楞了一下,回頭望去,發現正在和墨西哥人對峙的黑人突然全部臥倒在地,同時旁邊一條小巷跳出個黑人,手裏端著個什麼東西,看著像AK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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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墨西哥人作出反應,那黑人大叫一聲,舉起那AK47似的東西——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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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是真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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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當即臥倒在地,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幾顆子彈打在他附近的牆壁上,他能清楚地聽到子彈在牆上撞擊和反彈的聲音。幸虧反應快,不然肯定沒命。伍德以最快的速度朝前面一個狹窄的路口爬去,一連繞了兩個彎才敢站起來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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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槍聲只持續了幾秒鐘,但伍德驚恐萬狀,跑了半天才敢停下。剛才被打的半邊臉腫了起來,手也在不知什麼時候磨破了一大塊皮,膝蓋也擦傷了。但還好,還活著,沒中槍,大衣內膽裏藏的500元錢也沒被搶走,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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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人群議論紛紛,朝槍聲的方向張望,但沒人像伍德那樣驚慌失措。有人拿AK47掃射在這裏似乎不算什麼了不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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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驚魂稍定,剛想繼續走,旁邊一個小孩突然指著他大叫起來。接著兩個混混立刻沖過來堵住了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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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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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孩沖著伍德大聲叫駡,堵住他的兩個人惡狠狠地沖他說話,但不知他們說的是哪國鳥語還是什麼猴子方言,伍德一句都聽不懂,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心驚膽戰,趕緊掏出錢遞過去。混混看了看,把錢揣進褲兜,但似乎並不打算善罷甘休——他突然亮出把匕首,在伍德臉上比劃了幾下,繼續用不知是鳥語還是方言的奇怪語言罵罵咧咧。伍德不敢動,只能強裝笑臉希望對方能就此放過他。但那傢伙似乎還不滿意,一邊用刀比劃一邊揍了他幾拳之後才罵罵咧咧地走開,那個小孩臨走時還不忘在伍德屁股上踢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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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有很多人,當然,沒人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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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懷恐懼和怒火,伍德在出租屋的迷宮中穿行,尋找可供躲藏的出租屋。這裏沒有NICS監控,但他的氣味一直在擴散,要是有帶分子探測器的員警經過肯定會被發現。他在外面呆得越久,被逮捕的可能就越大。但他發現這裏幾乎所有出租屋都住滿了人,又過了大半個小時伍德才找到有空房間的出租屋。那出租屋建在貧民窟中間那條臭烘烘的陰溝邊上,破敗不堪,牆面斑駁骯髒,一些窗戶的玻璃都碎了。房東是個滿臉匪氣的半猩猩,也就是人類與黑猩猩——或者說查尼斯人與黑人的雜交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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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押金400。”那半猩猩撓了撓肚子,胳膊上有一條紋得很難看的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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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趕快掏出錢來,恭敬地奉上。租房間要登記,伍德隨便報上個假名,然後直說自己沒有身份證。那半猩猩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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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猩猩領伍德來到4樓的一個小房間,這裏沒有電梯,雖然並不高,從樓梯走上來的過程中伍德感覺自己隨時都會死掉。陰暗狹窄的走廊裏彌漫著屎尿的臭味,滿地垃圾,走廊遠處有兩個傢伙不懷好意地打量他,伍德儘量不去看。進屋後燈管劈劈啪啪響了半天才亮起來,不到10平方米的房間裏除了一張破破爛爛的木板床和一個同樣破破爛爛的床頭櫃以外什麼都沒有。房間裏又濕又冷,窗戶上玻璃破了一大塊,光禿禿的水泥地板上沒有地磚,骯髒的衛生間沒有門,比壁櫥大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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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周付錢,每週400,水電另計。一周內搬走押金不退。”半猩猩把鑰匙往伍德手裏一塞就走了。伍德趕緊把門關好,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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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有股黴味,伍德想打開窗戶,卻發現外面的氣味更糟,而且窗戶上有個洞,寒風可以直接吹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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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戶對面不到兩米就是對面建築的另一扇窗戶,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惡狠狠地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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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慶倖,至少窗戶上的防盜欄杆還算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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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就是今天過夜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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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仔細清點了一下身上還有哪些東西:早上拿到的藥。一個洗漱包,裏面除了洗漱用品外還有一把多功能小刀。一包紙巾,一個手電筒,一支自動筆,一卷透明膠帶。還有一張前天晚上用過的錫箔毯,晚上睡覺時可以用來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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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伍德還有藏在鞋裏的銀行卡、3000元現金和裝有存儲晶片的防水密封盒。然後就沒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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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板床上沒有被褥,顯然是要自己去買的。這裏治安糟糕,這房子裏肯定也住了不少罪犯。為了安全起見,伍德把藏在鞋裏的現金拿出來,一半用膠帶粘在床頭櫃的抽屜後面,一半粘在衛生間的水管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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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伍德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今天到現在都沒有吃飯,並且忘了買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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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剛準備去買被子和食物,但隨即想起必須儘量避免外出。在外面暴露的時間越多,被發現的可能就越大。更何況在這種地方,外出絕對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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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饑腸轆轆,但伍德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放棄了外出購買食物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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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決定睡一整天,權當養病。反正呆在這個房間裏也沒別的事情可做。他躺在硬邦邦並且咯吱作響的木板上,把潮濕的大衣一半墊在身下一半蓋在身上,把毛衣脫下來蓋在身上,再裹上一張涼颼颼的錫箔毯。必須儘量保持體溫,不然真的可能掛掉。唯一讓他感覺好點的就是總算能脫掉鞋和襪子了。腳開始脫皮了,希望不要出現關節炎或者戰壕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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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又累又餓,但現在才剛剛中午,根本睡不著,並且肚子越來越餓了。伍德想喝點自來水把肚子灌滿以緩解饑餓感,但手頭沒有可以裝水的容器。沒辦法,只能湊著鏽跡斑斑的水龍頭喝水,滿嘴都是鐵銹和漂白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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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頭暈,好像大腦裏的血液在一瞬間被抽光了。接著是一陣深入骨髓的疲倦,好像全身的肌肉突然同時停擺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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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差點當場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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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這是伍德想到的第一個詞。然後猛地意識到隨之而來的其他問題。安全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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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鎖好門。這裏不是個安全的地方。他生病了,趁現在還能動,一定要鎖好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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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掙扎著站了起來。門已經被反鎖並且插上了門栓,但伍德不放心,他拼命支撐著,在門栓上厚厚地纏上一圈膠帶。以防有人溜門撬鎖。他取出剛剛藏好的500元放在大衣口袋裏,如果有人搶劫他就把錢乖乖交出來,免得挨刀捅——雖然那也很難保證。為了確保劫匪不會搶走鞋子,伍德還用刀在上面劃了幾個破口,儘量顯得破爛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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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做完這一切之後,伍德猛地栽倒在那張沒有被褥的木板床上,吞下一把藥片,然後用最後一點力氣裹上涼颼颼的錫箔毯,蓋上濕漉漉、髒兮兮的大衣,蜷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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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來的一整天裏他就這樣躺著,一動不能動。一動不想動,除了咳嗽和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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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有超市、小賣店和菜市場,伍德決定明天中午安全之後立即去買一堆食物,買一大堆,大快朵頤。他開始考慮到時候該買些什麼,不再考慮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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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停吃藥,一開始還有所節制,儘量按照說明吃藥。但很快就開始亂吃起來。不僅僅是因為無法掌握時間,還因為饑餓。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藥效似乎減弱了。他喉嚨疼痛,關節疼痛,額頭滾燙,咳嗽不停,渾身乏力,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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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時後,他短暫地睡著了。醒來後他稍微恢復了一點力氣,一步一步地挪去廁所猛灌冰冷的自來水,上廁所,然後繼續躺著。他又冷,又餓,又累,滿腦子想的都是明天買食物的事,以及等待這一天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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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在最後一片藥吃光後又過了幾個小時,伍德終於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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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耶誕節總算過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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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盛頓時間2072年12月24日20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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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    洛杉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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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夥計,你看起來煩透了。”甘迺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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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現在煩透了。”萊昂納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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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什麼呢?就因為到現在都一無所獲?就因為華盛頓的老傢伙們不肯對建康實施飽和性核打擊?就因為沒人和你一樣到處為這事緊張得到處亂竄?老天,你就算把自己煩死事情也不會因此有半點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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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上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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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只是一種感覺。”和以往一樣,甘迺迪把“感覺”這個詞咬得很重:“這感覺塞滿了你的大腦,但除了讓你像現在這樣心煩意亂就沒別的用處了。克制住它,吃點抗焦慮藥,你現在這樣無論對這件事還是對你自己都沒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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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所以我現在正在吃藥。”為了證明這一點,萊昂納德吃了兩片抗焦慮藥,不喝水乾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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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出來了,萊昂。”甘迺迪突然說:“你只是感覺不到針對人類的感情,但其他地方和普通人一樣,會感覺到其他東西,感覺到焦慮,感覺到不安,感覺會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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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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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的弱點,萊昂。”甘迺迪說:“和那些下等人一樣,感覺會浪費你的能量,干擾你的判斷,讓你作出錯誤的舉動,犯下愚蠢的錯誤,比如——答應了赴宴結果卻因為心情不好而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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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看了看時間:洛杉磯時間24日晚上20時10分。勞倫斯夫人的宴會在20時30分準時開始。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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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準時到場的,甘迺迪。到時候我希望事情能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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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有里昂在,至少在這件事情上會順利的。”甘迺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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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願如此。萊昂納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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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燕京時間25日上午12時左右。距離SEERS被投放已經至少14小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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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找到SEERS,沒有找到伍德,沒有找到儲運囊。什麼也沒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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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36小時內對建康一帶發動飽和核攻擊已經沒指望了。萊昂納德申請調撥反物質儲備的事到現在也沒信兒。什麼事情都沒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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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SEERS每分每秒都在變得更加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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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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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個閹奴爬到他面前磕頭道:“老爺,車已經準備好了。吉爾薇女士正在等您,她想提醒您離宴會開始還有20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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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點了點頭,朝外面走去。雖然他現在心情糟透了,但勞倫斯夫人的宴會不能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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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步朝外走去,順便在那閹奴腦袋上踢了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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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並不喜歡粗暴對待下人,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作為大貴族子弟,他這輩子頭一次像現在這樣焦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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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沒有針對人的感情概念,但卻能感覺到壓力和焦慮。這是個弱點,就像甘迺迪說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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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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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宴會是IBM公司總裁勞倫斯夫人為慶祝瑞典國王理查.貝納多特成功收購派拉蒙電影公司而舉辦的。瑞典國王是個古典電影的狂熱愛好者,一直致力於復興那個由真人演員出演電影,眾星雲集的好萊塢黃金時代,收購派拉蒙電影公司是他偉大計畫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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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勞倫斯夫人是個宴會迷,一個月平均舉辦28次宴會。當她知道這件事後當然不會錯過機會設宴慶祝,順便展覽一下自己兩個星期前新娶的墨西哥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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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今晚是平安夜,勞倫斯夫人決定讓今晚的宴會成為她今年第二盛大的宴會——僅次於她預定在31日晚上的新年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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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地點:劍與血之殿,西海岸最大最豪華的角鬥場。今晚這裏一個平民觀眾都沒有,勞倫斯夫人包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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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嘉賓:瑞典國王理查.貝納多特,萊昂納德及其妻子吉爾薇,傳奇人物泰迪.甘迺迪之子約翰.甘迺迪及其弟弟里昂.甘迺迪,聯邦國稅局執行主席傑瑞.班克斯,以及萊昂納德的死對頭,萬人尊崇的史蒂文.梅隆(老天!而且他還和萊昂納德坐一張桌子!)。當然,還有宴會主辦人勞倫斯夫人及其兩個星期前剛娶的墨西哥老公,據說是個街頭毒販。其他各界名流數以百計,倒楣的阿爾伯斯汀兄弟也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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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規格:最高規格。西海岸最好的廚師(全都是世界級的頂級大廚)、最漂亮的僧伽羅侍女(4歲開始受訓的一等規格,無生育能力,印度塔塔-拉吉公司出品),最專業的英格蘭閹奴(有血統證書的純種盎格魯-撒克森人,英國蘭卡斯特侍從公司出品)和印度領班,以及最有名的角鬥戰團和角鬥士(包括銳劍軍團,無垢者,百花騎士團和大名鼎鼎的明星角鬥士馬格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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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極盡奢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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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上流社會有52個專用名詞指代38種不同類型不同檔次的宴會。今晚這場是“正式大宴”或稱“國王宴”,而不是一般的“晚宴”或“大席面晚宴”。一個重要規矩是入座後到正餐結束前不能隨便走動,甚至連上廁所這個理由都是失禮的(參加國王宴的人有義務在入座前清空自己的膀胱和大腸)。席間閒談是重要內容,但不能談論和宴會主題無關的話題,宴會主人不喜歡的話題,以及任何可能引起爭議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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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同意赴宴只是想在宴會上找機會和阿爾伯斯汀兄弟談判,看能不能弄到SEERS的技術資料。並且他還要提防蓋茨跑去鬧場。那傢伙也收到了請帖,但突然拒絕了。而從幾個小時前開始萊昂納德再也聯繫不上他。這是個危險信號,蓋茨是那種會越想越氣的人,要是他發神經的話必須立即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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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沒心情在繁文縟節上浪費時間。他希望能夠把話題偏向幾天前的天網事件,這樣沒准能打探出點其他什麼消息,至少正餐時的談話不會那麼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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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倫斯夫人鐵定會生氣的。她討厭這種話題,萊昂納德清楚這一點。為了不得罪勞倫斯夫人,他向同樣坐在首桌的合夥人約翰.甘迺迪請求支援,活僵屍痛快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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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會有這想法,夥計。”甘迺迪說:“這事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說服勞倫斯夫人邀請里昂,他會搞定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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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迺迪有個弟弟叫里昂.甘迺迪,也是改良者。7歲的社交界老油條。有他在的話事情就方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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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也是筆人情債,已經被記錄到約翰.甘迺迪大腦的資料庫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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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吉爾薇知道SEERS的事之後一直憂心忡忡,不喝早茶,不騎馬打獵,不和珊莎——她最心愛的SD娃娃——一起散步。只是一個人不停地和哥哥姐姐父親母親祖父祖母曾祖父打電話。大舅子發火了:“你給她太大壓力了,妹夫,”他硬邦邦地說:“你最好想辦法哄她開心點,趁我還沒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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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看了看身邊的吉爾薇,她仍然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上車時萊昂納德讓她也吃了抗焦慮藥物,希望她這樣子別傳到娘家親戚那邊。泰斯塔洛斯家族已經攀至金字塔頂層,但萊昂納德的娘家親戚們照樣能捏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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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的交通永遠擁擠不堪,但貴族專用車道在任何時候都能暢行無阻。他們乘坐的加長轎車剛一停穩,一群僧伽羅侍女就立刻把華貴的紅地毯鋪到車門和轎子之間。當他們下車時,眾侍女一齊磕頭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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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和吉爾薇在僧伽羅侍女的擁簇下沿著紅地毯走進直通頂層VIP宴會廳的專用電梯。劍與血之殿的VIP宴會廳是一個圍繞角鬥場穹頂的圓形大廳,穹頂是最上等的水晶玻璃鋼,可以讓賓客俯視腳下的角鬥場和浴血廝殺的角鬥士。環繞整個大廳擺了12顆5米高的巨型聖誕樹,使用的是專門作為聖誕樹培育並且精挑細選的加拿大紫銀杉,光樹本身的價錢就超過10萬美元。聖誕樹上掛滿禮盒、糖果、珠寶和金銀工藝品,供人們隨意摘取——當然,侍者沒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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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各路名流紛紛和他們打招呼。泰斯塔洛斯先生和夫人變成了洛克菲勒夫人和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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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洛克菲勒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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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榮幸見到您,洛克菲勒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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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抱歉,我剛才沒看到您,洛克菲勒太太,我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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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菲勒夫人,我一直都非常仰慕您,您——請您聽我說完!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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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洛克菲勒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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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萊昂納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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勢利是人類的天性,並且所有人都擔心把泰斯塔洛斯置於洛克菲勒之前會惹吉爾薇不快。吉爾薇並不像很多貴婦那樣睚眥必報,但沒人敢冒這個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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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爾薇心不在焉,旁人打招呼時經常看都不看他們一眼。但萊昂納德不敢怠慢,一一應和過去。作為老奧茲最寵愛的曾孫女,吉爾薇在這些人心中的分量比洛克希德-馬丁-格魯曼公司的董事長兼總裁兼首席執行官兼技術總監萊昂納德. 泰斯塔洛斯重多了。泰斯塔洛斯家族也是位列金字塔頂的大貴族,但無法和洛克菲勒相提並論。在很多人看來萊昂納德只是個倒插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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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我親愛的!”萊昂納德剛一來到宴會廳,恭候多時的勞倫斯夫人就撲上來給他一個擁抱。她穿著一件大紅色的無帶晚禮服,露出整個後背和大半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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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後不遠處有兩個男人,一個50多歲的金髮大塊頭和一個墨西哥人正在說話。金髮大塊頭是瑞典國王,旁邊那位自然是勞倫斯夫人上個星期剛娶的墨西哥混混老公。瑞典國王幾年前離婚了,一直沒有再婚,因此也就沒帶女伴。大廳裏有不少渴望打入貴族圈子的中產階級女人在地上爬來爬去,時不時偷偷看他一眼,尋找任何成為瑞典王后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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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來我太高興了,我聽說因為前幾天的事你壓力非常大,我一直都很擔心你。”勞倫斯夫人一邊說著一邊在萊昂納德臉上留下個鮮紅的唇印,看起來像給咬了一口。勞倫斯夫人的墨西哥老公神情有點尷尬,裝作全神貫注和瑞典國王說話的樣子。除了瑞典國王以外這裏似乎沒人注意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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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您今天看起來真漂亮,夫人。”萊昂納德一邊微笑一邊禮貌而堅決地推開勞倫斯夫人,開始搜索重要目標的蹤跡。阿爾伯斯汀兄弟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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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與勞倫斯夫人的距離剛超過1釐米,一直處於走神狀態的吉爾嶶突然敏捷地擠到他們中間。兩位貴婦擁抱(雖然看起來像在玩摔跤),親吻(雖然兩人的嘴唇距離面頰一公里),然後互相恭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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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倫斯夫人,您看起來真漂亮,一點都不像66歲的老太太!”吉爾嶶驚喜地讚歎道。離我丈夫遠點,你個不要臉的老騷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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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吉爾,基因翻新療法就是這麼神奇,您現在就應該去試一下了,真的。”勞倫斯夫人高興地說。肏你逼,別以為就你們姓洛克菲勒的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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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就是麻煩,勞倫斯夫人做完基因翻新療法不到一個月,副作用還沒過去,相當於同時處於青春期和更年期,是麻煩中的麻煩。為防止兩個女人摩擦出更多麻煩,萊昂納德果斷引開她們的注意力:“勞倫斯夫人,聽說您打算親自參加理查先生正在籌拍的真人電影,這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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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當然。”勞倫斯夫人微笑著把他們介紹給瑞典國王:“理查是怎麼說來著?每個人的生命都是一部電影,每個人都是這部電影的主角,每個人都是宇宙中獨一無二的明星,每個人都在上演一生一世唯一的一場大戲,你說是吧理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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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典國王理查.貝納多特微笑著走上前來和萊昂納德握了握手。他的握手非常有力,並且誠懇。不像是貴族的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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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先生,我聽勞倫斯夫人提起過您很多次,一位出類拔萃的青年才俊。”他說:“如果您想在電影裏出演自己的角色,我隨時恭候。請記住,電影與生活從來都沒有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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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您誇獎,在下不勝榮幸。”萊昂納德微笑著應和道。抱歉,我對電影一點興趣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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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倫斯夫人的墨西哥老公被晾在一邊。勞倫斯夫人一時興奮忘了介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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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除了瑞典國王好像沒人和他說話。而既然作為妻子的勞倫斯夫人都沒介紹他,其他人怎麼好先開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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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流社會的規矩是非常嚴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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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且上流社會的人們也很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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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倫斯夫人邀請了很多大人物,安排座次是門大學問,不能出半點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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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桌:瑞典國王、勞倫斯夫人和她剛娶過門的墨西哥老公(勞倫斯夫人似乎完全忘記了他的存在),萊昂納德和吉爾薇(吉爾薇的排名在萊昂納德之前),約翰.甘迺迪和他弟弟里昂.甘迺迪(及其美女保鏢們),正在洛杉磯度假的國稅局執行主席傑瑞.班克斯(超重量級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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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BM的大股東史蒂文.梅隆也應邀赴宴——萊昂納德的死對頭。和他坐一張桌子真是太不幸了。萊昂納德希望正餐早點結束,並且梅隆顯然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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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赴宴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和阿爾伯斯汀兄弟談判,但他們坐的桌子距離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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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廳裏嘉賓雲集,全都是上流社會的大貴族。在這些人中萊昂納德甚至看到了瑪莎.威斯克——VJ的母親。因為基因翻新療法和化妝師的精湛技藝,這位72歲的老太太看起來不到40歲。她客氣地和萊昂納德打了個招呼,然後挽著她那30歲不到的老公到別處去了。VJ的父親佛蘭克.威斯克博士在VJ10歲那年因為一場不明不白的事故離奇身亡,他的妻子瑪莎.威斯克在出事當天就立即和10歲的兒子分居了,從此再無來往。現在瑪莎太太和VJ之間可以說除了血緣之外毫無瓜葛,再加上她在上流社會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因此萊昂納德也就懶得和她客套。實際上萊昂納德很懷疑她是否認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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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中地位越高的客人到得越晚,但傑瑞.班克斯顯然並不怎麼在乎這個。當正餐開始前所有人都在寒暄的時候,這位面容冷峻的老人已經在餐桌上就坐了。這老頭似乎有自閉症,像蠟像一樣坐在那裏一言不發,目不斜視。而他不開口沒人敢主動和他搭話。前來赴宴的名流們基本都有稅收優惠,但在國稅局執行主席面前他們就像在公園散步時遇到黑人的中產階級一樣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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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萊昂納德走近桌子時班克斯突然站起來,沖他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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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趕緊和他握手。老頭開門見山地說:“奧茲剛才和我談過SEERS和新年行動的事,你申請反物質的事我會儘量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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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克斯聲音不大,但周圍正在寒暄的人群立刻陷入沉默,幾秒鐘後才恢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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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趕緊道謝:“感激不盡,班克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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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來這件事還是有大人物願意出手的。萊昂納德稍微放心了點。此外國稅局執行主席肯主動和他說話還明確表態,這也是萊昂納德身價的證明,就和老奧茲把曾孫女許配給他一樣,會讓很多人既羨又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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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萊昂納德發現史蒂文.梅隆正在一邊盯著自己,神情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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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文.梅隆是金融巨腕亞歷山大.梅隆之子,梅隆家族未來的扛把子。在摩根家族衰落之後梅隆家族取代了他們的生態位,統治著大半個美國金融界,是少數能正面挑戰老奧茲的名門望族之一。這傢伙一直暗中跟萊昂納德作對,今年一連三次的軍購合同被取消和延期就是梅隆的傑作。但萊昂納德和他沒有任何利益衝突和私人恩怨,想不通他為什麼老和自己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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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人之間的敵意與惡意不需要任何理由。”甘迺迪曾這樣說:“沒准只是看你不順眼而已。絕大多數人際衝突都是這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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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沒有感情概念,無法理解“看對方不順眼”是種什麼感覺。但就算如此,泰斯塔洛斯也是頂級大貴族,值得梅隆因為看他不順眼就來找麻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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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那只是你的感覺,他可能並不這麼感覺。沒准在他看來泰斯塔洛斯就是個好欺負的暴發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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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曾試著和梅隆溝通,想瞭解他敵意的來源並努力恢復和平。但每次梅隆都禮貌地客套過去,然後繼續在背後使壞。而他造成的損失卻又保持在攻擊閾值以下,讓萊昂納德非常不爽卻又難以下決心撕破臉皮和梅隆家族這樣的老牌貴族為敵。MARS的結論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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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任何有間隙卻又不得不出現在同一個宴會上的貴族一樣,梅隆和萊昂納德以符合禮儀的方式互相客套了一番,然後迅速拉遠距離,同時將注意力轉向別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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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S在解讀了他的表情和肢體動作之後得出結論:這傢伙又要在背後搞鬼了。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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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個出場的是約翰.甘迺迪。他笑容滿面地沖出人群,朝他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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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倫斯太太,寶——貝!”他一把將勞倫斯夫人擁在懷裏轉了一個圈,吻她的面頰。動作誇張,但勞倫斯夫人似乎很吃這一套。她嬌羞地掙脫甘迺迪,順便也在他臉上吻了兩口。勞倫斯夫人的墨西哥老公滿臉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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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甘迺迪走到萊昂納德跟前,握手:“你好,夥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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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夥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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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夥計。”甘迺迪突然重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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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夥計。”萊昂納德下意識地作出回應,然後楞了一下。這傢伙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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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夥計。”甘迺迪突然大笑起來:“開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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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萊昂納德搞不清這傢伙什麼意思。也不知道這到底哪里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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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迺迪可能是在試圖活躍氣氛,也可能是他的處理器臨時短路了。誰知道呢?活僵屍的想法一般人永遠猜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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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甘迺迪,24歲,萊昂納德的合夥人,另一個改良者,非金髮貴族。美國聯邦大法官,傳媒巨頭兼聯合警務公司董事長泰迪.甘迺迪之子,年輕的明星律師,知名作家,藝術評論家,萬人迷。他能在一夜之間捧紅或摧毀一個藝術家、畫廊或博物館,能把拙劣的謊言變成充滿說服力的真相,還和一堆神通廣大的專業人士保持密切聯繫。此外甘迺迪的讀心術也很有名,即使不靠輔助AI,他也能輕易猜出別人在想什麼,並且百發百中——萊昂納德親身領教過很多次,然後和其他人一樣產生了世界上是不是真有讀心術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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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迺迪的父親在他出生前就進行了周密的計畫。他的母親出身布羅夫斯基家族,科羅拉多州一個不算小的金融世家,不但能帶來大筆的嫁妝和深厚的人脈,還是個有十六分之一黑人血統的猶太人,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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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迺迪有三十二分之一的黑人血統,按照美國標準,他是個黑人——雖然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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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迺迪的母親是猶太人,按照美國標準,他是個猶太人——雖然他不信猶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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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太黑人的身份給了他很大優勢,和甘迺迪打交道的貴族必須小心謹慎,唯恐被扣上種族歧視的帽子,尤其是傳媒和政界人士。種族歧視是美國四大政治不正確之一,再加上甘迺迪家族的炒作能力,足以讓任何人身敗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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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約翰甘迺迪就不能不說他父親泰迪.甘迺迪。作為少數有能力挑戰老奧茲的重量級人物,泰迪.甘迺迪是個了不起的傢伙。他是原裝自然人,但卻擁有絲毫不遜色於任何改良者的才幹。憑藉自身的實力和家族的勢力,泰迪63歲就取得了美國聯邦大法官、3家報紙和4家廣告公司的大股東,聯合警務公司董事長等一系列成就,全美總數超過400億的炒作機器人(HypeBot)*1中有六分之一註冊在甘迺迪家族各媒體企業的名下(全美國只有15億活人)。此外他還和萊昂納德的岳母有過一腿——膽大包天的泰迪先生曾在萊昂納德岳父的床上幹過他的岳母,而當時萊昂納德的岳父正在臥室外面和人說話。這件事美國上流社會無人不知,萊昂納德還曾一度懷疑泰迪.甘迺迪才是自己真正的岳父。而這絲毫沒有影響老泰迪和萊昂納德的岳父之間的友誼。畢竟,甘迺迪家族也算是個歷史悠久的老牌貴族,不值得為了一頂綠帽子和他鬧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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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迪.甘迺迪最大的天賦是投資——對那些日後能成大器或者能派上大用場之人進行投資。找出這些潛力股並非易事,對其進行投資也很可能是養虎為患。很多這樣做的人血本無歸,但泰迪卻總能大賺特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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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泰迪投資的所有潛力股中最有名的就是VJ,38歲的世界首富,21世紀的佛蘭肯斯坦。VJ在父親死後能以一個10歲小孩的身份接手奇美拉公司並成為董事長,基本都是泰迪的功勞。而VJ崛起後也沒少回報過他。其中最重要的回報之一就是按照老泰迪的要求為他製造了一位元天資超凡,不但遠勝常人,更遠勝任何改良者的兒子,也就是現在的約翰.甘迺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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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J在製造約翰.甘迺迪時應用了某種極其激進(或者說,邪道)的理論,照字面意義上達到了老泰迪的要求。英俊的容貌,強健的體格,爆表的智商和情商,一切都遠遠超越普通的改良者。當九龍在一次宴會上差點把蓋茨打成肉醬時,甘迺迪一拳就把同為改良者的九龍打翻了。萊昂納德本以為九龍接下來會和他死戰到底,但甘迺迪不知用什麼辦法說服了那個殺人狂不這樣做,還和他建立了頗為穩固的合作關係。萊昂納德自知絕對辦不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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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裏有個問題:約翰.甘迺迪是一具活僵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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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關於意識的哲學爭論中有所謂僵屍(Philosofical Zombie)這種概念——在生物學角度上和活人沒有任何區別,擁有極高的智力,但卻沒有情感、道德和自我意識。一台像人類一樣活動,根據學習到的各種規則扮演人類的人肉圖靈機。而約翰.甘迺迪就是這樣一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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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不知道甘迺迪有沒有自我意識,他總不能真的鑽到甘迺迪腦子裏檢查有沒有一個小人在觀看笛卡爾劇場。但至少這傢伙沒有任何知覺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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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萊昂納德一樣,約翰.甘迺迪沒有感情概念,各種人際關係對他來說不過是標籤和參數。但他走得更遠。萊昂納德不過是感覺不到感情,甘迺迪則感覺不到任何東西。他能察覺到受傷,但卻沒有疼痛的概念。他能嘗出食物的主要成分,但卻沒有好吃和不好吃的概念。他是頂級的藝術鑒賞家,但對他來說音樂不過是編碼過的聲波,繪畫不過是一團色塊。他能鑒賞女人的美貌,但在他眼中女人的美醜不過是一堆特徵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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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CIP(先天性痛覺缺失)2和CIPA(先天性痛熱覺缺失)3,約翰.甘迺迪能夠區分觸覺和痛覺,不會因為沒有痛覺而頻繁弄傷自己。他的末梢神經系統毫無異常,區別在於他的大腦是如何解釋這些信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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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測試記錄中,VJ用過幾十種辦法對甘迺迪進行測試。甘迺迪曾經在忍受30-100伏特的電擊、50-150分貝的無意義和有意義噪音、致癢劑和無規律針刺的同時下玩各種需要專注和瞬間判斷能力的格鬥、射擊遊戲,並輕易戰勝對手。對於甘迺迪來說,這些外界干擾和他的縝密思考完全無關,絲毫不能造成任何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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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迺迪有正常並且超凡的性能力,但卻完全用於社交和繁殖。他佔有過無數女人並讓她們神魂顛倒,還通過精子銀行在全世界生育出了數以萬計的後代。但是當VJ把他綁在椅子上,讓一群專業脫衣舞女郎在他面前大跳豔舞,或者不間斷播放各種火辣的成人電影時,他的生殖器官絲毫沒有反應。角蜂眉蘭*4會以擬態吸引雄角蜂浪費時間給自己傳粉,甘迺迪不會犯這種錯誤。他的繁殖機能只有在判定對方為真正的,準備交配的雌性人類時才會啟動。脫衣舞女郎不過是群演員,成人電影裏的畫面不過是一堆圖元塊,沒有啟動生殖程式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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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可以把約翰.甘迺迪理解成一台在生物學角度和人類毫無區別,搭載擁有高級自然語言理解能力和人際交互能力的社交AI,沒有自我意識(至少,全部知覺),以最大限度確保自身生存和繁衍為根本目的,根據純粹理性和高度智力行動的生物機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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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知道的那一切都是感覺。”甘迺迪這樣說:“但最終我們還是要靠智力作出判斷才能生存不是嗎?重要的是感覺的內容,而不是感覺本身。重要的是把你的手指從火上移開,而不是讓你為手指被火燙到而大呼小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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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VJ也沒有過多解釋:“想像小孩子吧,小孩子受到輕微的傷害就會大哭大叫難以思考,成年人很少這樣。進入青春期的青少年會為了各種衝動作出各種愚行,成年人很少這樣。知覺會隨著大腦的發育和經驗的增加而減弱,理性則不斷加強,這是大腦發育過程的自然過程。當我們更進一步,將能做得比自然設定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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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這麼說,但萊昂納德無法想像完全沒有任何知覺是種什麼感覺。也很奇怪一個沒有任何知覺的活僵屍怎麼會擁有比他還高的情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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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感覺很奇怪嗎?夥計?”當萊昂納德提出這個問題時,甘迺迪這樣反問:“情商這東西的高低看的是人對其他人表情動作細節的觀察力和分析能力,對社交規律的學習和應用能力,對自身感情和情緒的控制能力,總之就是察言觀色和逢場作戲的能力,但惟獨就和本身有沒有感情沒關係。不,世界上根本沒有情商這種東西,那不過是智力應用在人際互動中的才能而已。實際上沒有感情的人更適合社交,你不就是這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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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甘迺迪當時沒明說,但萊昂納德懷疑那是指自己沒有感情卻擅長社交這件事。其實甘迺迪說得也很有道理,但萊昂納德就是感覺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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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倫斯夫人,您今天看起來真漂亮!”約翰.甘迺迪出場後自然輪到他弟弟里昂.甘迺迪。這個7歲的老油條身後跟著4個美女保鏢,個個都穿著低胸露背高開叉晚禮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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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昂!小寶貝!”勞倫斯夫人一把將里昂抱了起來,和他來了個法式舌吻。7歲的里昂經驗老道,還趁機在勞倫斯夫人的乳房上捏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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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啊,告訴我你是從哪兒學來這一套的?說,你父親還是你哥哥?” 勞倫斯夫人故作嗔怒地問,她看起來十分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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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我必須會這個,我的女人實在太多了,多到不行。”里昂嚴肅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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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哈哈大笑起來。有些被逗樂了,有些則在掩飾自己的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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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昂.甘迺迪,7歲,泰迪.甘迺迪的掌上明珠,約翰.甘迺迪同父異母的弟弟,他母親法蒂瑪夫人是現任法國總統霍梅尼的女兒。和他哥哥一樣,里昂也是個改良者,不是金髮貴族。泰迪.甘迺迪對金髮碧眼並不感冒。里昂的基因強化也是VJ負責的,但應用了和哥哥不同的強化技術。由於他和萊昂納德的事業圈子沒什麼交集,萊昂納德也就沒有花力氣深入調查這小子的底細,沒准也是個活僵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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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昂長相俊秀,從小就是知名童星,身邊總是跟著一群美女保鏢,再加上甘迺迪家族的影響力,女人們都對他趨之若鶩。而他父親老來得子,對他更是寵溺萬分。當林肯號航空母艦準備拆解時,因為里昂的要求,泰迪不惜血本將這艘報廢的航空母艦買下來改裝成遊艇當生日禮物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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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似乎真的喜歡和女人湊在一起。一想到這裏萊昂納德就警覺起來。吉爾嶶只有26歲,而再過幾年里昂就會進入繁殖期。里昂的父親給萊昂納德的岳父戴過綠帽,萊昂納德可不希望自己也戴上一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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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宴會嘉賓基本到齊,就坐,宴會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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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倫斯夫人把自己的墨西哥老公安排在自己的左手,瑞典國王坐在她的右手,自己則是宴會的女王。現在她終於想起要介紹自己的新老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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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丈夫安東尼奧.莫丁諾,來,跟大家握個手。”萊昂納德暗自皺眉,這話太不得體了,聽起來像在介紹自己的新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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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倫斯先生的臉色很不好看。眾人微笑著和勞倫斯先生打招呼,握手,你好,很高興見到你,見到你真高興。恭喜你。祝你們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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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真是天生的一對兒,馬迪諾先生。”吉爾薇恭維說。萊昂納德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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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丁諾。”勞倫斯先生糾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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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您是在哪里發現他的?”吉爾嶶不懷好意地問勞倫斯夫人。萊昂納德在桌子底下在她腳上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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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尼斯有句古諺,英雄不問出處。”瑞典國王開始給莫丁諾先生打圓場:“我們看重的應該是一個人的成就而不是出身,很多大人物都是出身卑微白手起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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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笑了起來,不再探究這位莫丁諾先生的出身。其實誰在乎勞倫斯先生姓什麼呢?他唯一的身份就是勞倫斯夫人的新老公而已,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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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倫斯夫人的上一任老公是自己花園的一個園丁。當她結識新老公後就花幾百萬美元把他打發走了。她的朋友們也再沒提起過他,好像從來沒有過這麼個人。貴族和平民的婚姻通常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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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查過座位表,阿爾伯斯汀兄弟的座位是在大廳的角落。阿爾伯斯汀公司和IBM有競爭關係,而且這次宴會原先也沒邀請他們,是他們自己硬要參加的。他們好歹也是重要人物,勞倫斯夫人不好拒絕,於是就把他們遠遠安排在了下席,眼不見為淨。萊昂納德決定等正餐一結束就去找他們談談,和梅隆坐在一張桌子上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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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開始,首先是上開胃菜,這個階段的主要部分是請貴賓瑞典國王說話。主要內容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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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本質是關於生命,特別是人的生命的故事。無論3D建模技術多麼發達,無論AI自動生成的劇本多麼獨特,始終都不是來自於人,不是來自於活生生的靈魂。如果說這是電影的真諦,那就太可悲了。我們應該在商業化的藝術中開闢一片綠洲,向觀眾展現屬於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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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嘉賓們心不在焉地洗耳恭聽,按照程式鼓掌,恭維,喝酒,吃開胃菜,然後開始交頭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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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理解瑞典國王這話什麼意思。可能他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麼。不過萊昂納德覺得把這話可以簡單概括為一個有錢有勢的古典電影發燒友想花大錢玩票,不但自己玩還要拉上一幫貴族一起玩,至少勞倫斯夫人很有興趣。電影迷和宴會迷,完美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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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萊昂納德沒什麼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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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時國稅局執行主席傑瑞.班克斯突然發話了:“我這幾天和總統先生以及財政部秘書長巴克斯特專門談過這事,我們一致認為,很有必要把電影業作為新的免稅行業加以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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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大廳瞬間陷入沉默,接著是一片低語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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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毫不遲疑,立刻下令讓MARS大量購入派拉蒙公司及其他幾家電影公司的股票。很好,沒等他下命令,MARS在班克斯發話之前就自作主張這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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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班克斯表態後,就連在地上爬來爬去的中產階級女人們都立刻掏出各自的PIT搶購股票。派拉蒙公司的股價開始暴漲,而萊昂納德購入時的股價是其中最便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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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典國王說完話了,眾人繼續禮節性地寒暄了一會,然後開始正餐。完事後就可以離開桌子去找阿爾伯斯汀兄弟談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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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宴會的主菜即使萊昂納德和吉爾薇也大為震驚:一頭栩栩如生的烤全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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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子的鬃毛是用糖絲做的,眼睛是兩顆摻了珍珠粉和食用光澤劑的糖雕,爪子、牙齒和骨骼是蔥油薄脆,骨髓是獅血布丁和巧克力,獅子的肚子裏則塞滿了獅腸製作的香腸和用鵝肝、雞蛋、奶油杏仁醬、各色香熏肉和魚製作的仿真內臟。勞倫斯夫人驕傲地宣佈這頭雄獅在白天還是活著的,然後親自操刀將獅子的心臟挖出來獻給瑞典國王,然後切下獅子的前爪,左前爪獻給萊昂納德,右前爪獻給里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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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讓我們為這裏的三頭雄獅乾杯!”勞倫斯夫人說,眾人趕緊一起舉杯,作為小輩,萊昂納德和里昂站起來回禮。里昂不能喝酒,用檸檬汁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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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心不在焉。他估算了一下,正餐大約要持續1小時左右,然後就能離開桌子了。單憑同桌的梅隆,他也希望早點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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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隆繼續面無表情地看著萊昂納德,當萊昂納德的視線和他對上時,他嘴角抽動一下,做出個微笑一樣的表情,然後把目光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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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鬥場裏的宴會自然少不了角鬥表演助興。劍與血之殿是西海岸最大的角鬥場,勞倫斯夫人訂下了許多精彩節目,其中包括斯巴達三百勇士血戰波斯大軍、羅馬軍團大戰凱爾特人,無垢者對百花騎士團,明星角鬥士馬格努斯單槍匹馬殺死北極熊等精彩節目,還有作為壓軸戲的千人級亞馬遜角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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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鬥開始了,首先上演的是英格蘭長弓手大戰法國騎兵。三百名弓箭手拉起長弓,在長槍兵的掩護下不停射出利箭。金戈鐵馬的騎士(當然,真實歷史中的騎士絕對不會有那麼華麗的裝飾)冒著箭雨四處衝擊。一個騎士被一箭射中,箭頭穿透盔甲,從後背穿出。但是他仍頑強地向前衝鋒,披甲的戰馬頂著對面的長槍一路將敵人踩在腳下,騎士用手中的鍍金騎槍將兩個長弓手串在一起,挑上半空。接近一半的角鬥士會在第一場戰鬥中死去或終生殘疾。這就是明星之路的賭注,角鬥工作險不是每個角鬥士都能買得起的,免費再生療法更是明星角鬥士的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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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頂宴會廳的貴族們一邊享用來自世界各地的美酒佳餚,一邊欣賞著腳下的廝殺,不時發出讚歎的驚呼。美麗的僧伽羅侍女和訓練有素的英格蘭閹奴在一旁為他們斟酒上菜,服務周到。中產階級女人在地上爬來爬去,希望能得到哪個貴族的垂青。一切都無比完美,在天上俯視凡間的眾神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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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瑞典國王理查看起來不太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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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嗎?我想復興真人電影業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給那些窮人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理查突然說:“影視業對從業者的要求不高,不需要昂貴的專業教育,任何人都可能成為好演員,甚至還能成為明星。然後這些人還能繼續刺激很多配套的周邊經濟,對窮人會很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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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典國王注視著腳下血肉橫飛的角鬥場,沉默了片刻,然後補充道:“至少比在角鬥場玩命要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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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位好國王。”里昂說,然後舉杯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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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趕緊附和。但緊接著里昂突然問道:“您對前幾天的天網事件怎麼看?聽說罪魁禍首根本不是國防部的天網系統,是阿爾伯斯汀公司搞的一個SEERS的東西,而且還被人偷到查尼斯去了。這要改編成電影一定是世紀經典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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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倫斯夫人有點不悅。但還沒等她開口說話,甘迺迪就開始呵斥弟弟:“里昂,勞倫斯夫人不喜歡這種話題,不要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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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這事鬧得那麼大,應該會是個好題材。萊昂納德不是正在負責這件事嗎?你也告訴我們現在情況怎麼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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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止,這話題太破壞氣氛了,你這樣說下去勞倫斯夫人和理查先生都會生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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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約翰,我很喜歡里昂這個話題。”勞倫斯夫人趕緊說。改良者的心智成熟比一般人早得多,7歲的小孩子常常不亞于成人。但按照規矩,小孩子全部都是幼稚的,善良的,無辜的。指責小孩子是政治不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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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順水推舟將話題繼續下去。他看了看周圍,裝出是回答里昂的樣子:“其實這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我只負責為派往查尼斯的人提供武器,現場指揮的不是我。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今天上午我們的人差點捉住那傢伙,但最後還是讓他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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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瑞典國王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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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阿爾伯斯汀紐約實驗室的II級研究員。天網事件發生後他把SEERS偷偷帶回查尼斯去了。動機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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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價而沽。”甘迺迪接道:“那傢伙是想成為第二個錢學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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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下等人就是這樣,為了發財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都做。”勞倫斯夫人說。她的老公臉色更加不好看了,但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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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艾佐斯公司的人也一個樣。”梅隆突然開腔了,眾人紛紛轉向他:“負責現場指揮的是那個叫胡梟龍的瘋子,你們知道嗎?那傢伙綁架了浦滬市委書記的老婆孩子當人質要脅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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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國稅局執行主席班克斯咳嗽了一聲,冷冷看了梅隆一眼,然後厲聲說:“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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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隆嚇了一跳,悻悻地從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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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桌的人紛紛朝這邊看過來,氣氛有點緊張。這老傢伙好像從來不管什麼禮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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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克斯慢慢開口了:“那個叫做SEERS的東西能發動天網事件,還能指揮一個毫無反追蹤技能的平民從專業人士的追捕中成功逃脫,至今下落不明。我認為所有人都很應該想想這種東西要是放著不管會變成什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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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SEERS到現在都沒找到,你覺得現在應該怎麼解決這件事呢?”理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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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建議是在36小時內對建康那邊實施飽和核打擊,但總統沒有批准。現在已經過去14個小時了。”萊昂納德決定挑明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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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批准。真要那樣做了查尼斯不會善罷甘休的。”理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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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就申請反物質。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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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也不必那麼緊張,就算發生什麼,查尼斯軍隊會對付那東西的。”勞倫斯夫人緊張地說道。但她自己也知道這種事情全無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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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不怎麼瞭解這方面的細節,但我敢肯定SEERS比現在任何一種啟示錄級生物兵器都要危險。危險千百倍。要是真的會開戰,查尼斯軍隊不會獲勝的。”班克斯乾巴巴地說道,腔調好像在背書:“我有個兒子,湯姆.班克斯,現在正在日本一艘航空母艦上當督戰官,要是發生什麼緊急情況的話他要打頭陣。你們叫我如何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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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里昂說。“不過話說回來,我覺得應該儘量確保那個人的安全。他肯定知道很多SEERS的秘密,要對付SEERS肯定有大用。現在這樣的做法只會把他逼上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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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深以為然,伍德知道的情報很可能至關重要,不能殺了他。但他沒辦法影響政府的命令。老奧茲拒絕在這件事情上出力,覺得不值得浪費金錢和人情在這種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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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MARS突然發來一條消息:天網事件的內幕在124家新聞網站被曝光了,資訊來源不明。現在有8家反人工智慧運動的民間組織群情激奮宣稱要採取過激行動。阿爾伯斯汀公司大難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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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現在正是敲詐的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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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正餐終於結束了。開始進入自由活動時間。萊昂納德立刻在甘迺迪和里昂的配合下合乎禮儀地離開首桌,讓吉爾嶶留下來應酬,自己去找阿爾伯斯汀兄弟談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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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也一樣。各路達官顯貴要麼開始小聲談論各自的正事,要麼開始寒暄。人們一邊互相交談一邊偷偷觀察周圍,看有沒有什麼重要人物進入、離開或在附近走過。人人都像外交發言人,人人都侃侃而談,人人都不在乎對方說了些什麼,就像一群聊天機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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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裏的大多數交談本身才是最大的目的,內容並不重要,大家聊天氣,聊女人,聊汽車,聊一切能聊但又不會引起爭議的東西,惟獨真正的情報交換少之又少。這種情況在動物界也很常見。鳥類和猴類都擁有複雜的語言系統,並且經常聚在一起嘰嘰喳喳。但它們這樣做通常不是為了交換資訊而只是互相反復表達簡單的情緒反應:喜悅,憤怒,敵意,友好,等等。而諸如“捕食者靠近”或“發現食物”之類的重要資訊卻通常極其簡短和簡單。對於這些低等生物特別是群居的低等生物來說,大家聚在一起卻又保持沉默似乎是某種危險信號。與饒舌的鳥類和猴類相比,智力更高的猿類倒是沉默寡言得多,這也是件奇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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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聊天機器人一樣的對話以外,地上爬來爬去的中產階級也越來越活躍了。現在有些人已經巴結到了貴族,允許平身了。沒有賓客允許平身他們不得站起來,因此除了爬來爬去裝點宴會大廳以外沒什麼用處,連侍女和閹奴都不如。這類上流社會的正式大宴通常不允許未經邀請的下等人入場,但實際上很多人都會帶上隨從、情人或跟班,還有人組團倒貼錢充當僕役。對於群居哺乳動物來說,向上爬是生命中的永恆主題之一。削尖腦袋擠入貴族的宴會,像條狗一樣在地上爬來爬去,只求一個接觸貴族得以晉升的機會——僅僅是個機會,什麼也不能保證,什麼也不能確定。但這足以讓下等人趨之若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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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穿過人群朝阿爾伯斯汀兄弟那邊走去,他已經看到他們了。貝克.阿爾伯斯汀和馬丁.阿爾伯斯汀,董事長和總經理。這兩個傢伙正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尋找一切認識的人。他們已經驚慌失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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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朝他們走去之前萊昂納德向對方發送了一個密談短信,內容直截了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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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現在有麻煩了?沒問題,我可以幫助你們渡過難關,我曾祖岳父是老奧茲。只要你們願意把SEERS的技術資料給我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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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伯斯汀兄弟商量了幾分鐘才回復:我們得仔細談談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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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就猜到他們會這麼說。他立刻朝那邊走去,現在他已經受夠繁文縟節了。對面的阿爾伯斯汀兄弟看來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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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個亞裔中產階級女人爬過來舔他的鞋。萊昂納德看都懶得看,朝她臉上踢了一腳,示意她別來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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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女人突然猛地跳起身來,指著萊昂納德的鼻子破口大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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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很大,混雜著英語和查尼斯語,所有人的目光現在都集中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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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也愣住了。太突然了,他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事:區區一個中產階級居然敢在這種正式場合指著一個貴族的鼻子破口大駡?莫非這女人大有來頭?但既然大有來頭為什麼又會和其他中產階級一起像狗一樣爬來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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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秒鐘萊昂納德才反應過來,正準備作出反應,一個印度領班已經帶著兩個閹奴趕到解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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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戴著絕緣手套的閹奴架起那女人,印度領班二話不說,抽出電棒,打開開關,朝那女人胯下狠狠打了一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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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張大了嘴巴卻又叫不出聲,痛得差點休克過去。印度領班順勢把劈啪作響的電棒塞進那女人沒規矩的嘴裏。那女人不停抽搐起來,兩個閹奴架著她。印度領班不停地電著,直到那女人嘴裏冒出縷縷焦糊的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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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藏炮錢(非常抱歉),怎近的落葉(尊敬的老爺)。”那印度領班完事後立即在萊昂納德面前跪下,磕頭:“發三側從四金偷四窩的擴四(發生這種事情都是我的過失),金親嫩的連接霍款蘇(敬請您的諒解和寬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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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問:“嫩大蒜芥末取記介個屋裏的綠印(您打算怎麼處置這個無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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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出去喂狗。”萊昂納德不耐煩地說。然後又加了一句:“查查她的同伴,一起拖出去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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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存敏,落葉(是,遵命,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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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領班示意兩個閹奴將女人拖走,然後拿出一個資料板,查閱那女人的同伴。宴會廳對面有兩個中產階級女人開始朝外面爬去,但立刻就被其他眼明手快的印度領班攔住了。然後她們也被電棒打了一頓,然後拖走,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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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來心情真的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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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平時不會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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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聽見人群裏有人這樣說。平時的話確實如此,但他現在發現自己充滿了攻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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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壓力,感覺到焦慮, 感覺會厭煩,呃?因為受傷或病痛等原因處於焦慮狀態的動物總是更有攻擊性。”甘迺迪突然出現在萊昂納德身後,說:“當心,這會變成你的弱點,給你惹麻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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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沒理會他,毫不掩飾地從口袋裏掏出一盒抗焦慮藥物,倒出兩片,不喝水乾咽下去。平時他絕對不會這樣當眾吃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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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伯斯汀兄弟走上前來,和萊昂納德簡短地交換了一下意見,走到個僻靜角落裏。其他人知道他們想密談,拉遠了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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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地說,我們遇到了大麻煩。”貝克.阿爾伯斯汀小聲說。他是哥哥,阿爾伯斯汀公司的董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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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在調查你們?”萊昂納德問道。這沒什麼,讓我的曾祖岳父老奧茲說幾句話,很快就會沒事的。只要你們肯把SEERS的技術資料給我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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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政府。有其他人。”馬丁.阿爾伯斯汀接過哥哥的話。他是弟弟,總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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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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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聯網上有人在爆料,說是我們搞出的東西引發了天網事件。現在有好幾個激進民間組織宣稱要跟我們算賬。就在半個小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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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ERS的事情曝光了?”萊昂納德問。這時腳下的角鬥場被添加了臨時節目:3個遍體鱗傷的裸體女人被一大群饑餓的非洲鬣狗撕成碎片然後吃掉。貴族們唏噓不已,中產階級們心驚肉跳。這讓萊昂納德稍微感覺好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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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些消息沒有一個提到SEERS,只是說我們就是罪魁禍首。”馬丁.阿爾伯斯汀說:“然後立刻就有8個激進反技術組織宣佈要採取行動,我看這好像有人想借這個機會搞垮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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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好像,根本就是。萊昂納德想。然後他問:“那麼你們願意和我合作嗎?你們知道艾佐斯公司現在正在幹什麼,我們現在需要SEERS的技術資料,給我一份,我就設法給你們解圍。二位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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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阿爾伯斯汀兄弟互相望了一下:“我們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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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們的話被一陣喧鬧打斷了。萊昂納德憤怒得幾乎抓狂:為什麼今天幹什麼都不順利?為什麼任何正事都會被打斷?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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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到大廳裏有人高聲叫嚷。萊昂納德熟悉那聲音和那聲音的主人,不用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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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茨來鬧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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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啊?啊?”隔得老遠萊昂納德就聽見蓋茨大聲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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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萊昂納德趕緊跑過去時驚呆了:小比爾.蓋茨,世界第二富有的人,居然光著膀子闖進了宴會大廳,而且他身上的酒精味老遠就能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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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看到聯邦國稅局執行主席傑瑞.班克斯正被兩個閹奴飛快地架出去,看起來已經不省人事了。老天!國稅局執行主席大人被打了!老天!蓋茨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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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比萊昂納德想的還屌。已經超出他的理解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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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開始認真考慮是否繼續和蓋茨的合作關係。說不定很快就要引火焚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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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倫斯先生滿臉是血,但卻硬撐著站在蓋茨面前,和身為世界級大貴族,從小接受格鬥訓練,並且強壯過人的小比爾.蓋茨廝打。他根本不是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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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倫斯夫人哪里見過這等陣仗,已經嚇懵了。站在那裏一句話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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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典國王擋在勞倫斯夫人身前,和周圍幾個人一樣一次次試圖沖上去拉開對方,一次次被蓋茨亂拳逼退。蓋茨是個改良者,又是從小接受格鬥訓練的大貴族子弟,遠比常人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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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昂想上前和正在廝打的二人說話,但被勞倫斯夫人猛地一把拽到身後。里昂的一個美女保鏢立即將自己的小主人扛起來,朝大廳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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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茨,住手!混蛋,你這條沒教養的瘋狗給我快住手!住手知道嗎?”吉爾嶶在一邊大聲怒斥。她堅信沒人敢打姓洛克菲勒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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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隆那傢伙不在桌旁,可能躲起來看好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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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L!他媽的這麼重要的東西,和SEERS差不多的東西,你們怎麼一個字都不告訴我?啊?啊?”蓋茨一邊怒吼一邊對眼前的勞倫斯先生拳打腳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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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臭豬!別這麼和我老婆說話!”勞倫斯先生——莫丁諾先生——的鼻樑被打斷了,滿臉是血。他的右臂被打斷了,軟軟地掛在肩上,但卻仍然叫駡著用左手和體壯如牛的小比爾.蓋茨幹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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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說話狗別插嘴!”蓋茨一腳將對方踹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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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你的!”勞倫斯先生掙扎著爬起來和蓋茨繼續開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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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和甘迺迪沖了上去,躲過蓋茨的拳頭,以遠超常人的力量和敏捷將兩人猛地拉開,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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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茨!”萊昂納德大聲喝道。你這個沒腦子的混蛋!你還嫌我們的麻煩不夠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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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萊昂納德?”酒氣沖天光著膀子的小比爾.蓋茨扭過頭瞪著他,好像在數眼前到底站著幾個萊昂納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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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萊昂納德怒喝道。你小子打了國稅局執行主席!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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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蓋茨完全不理他,一邊掙扎一邊沖著勞倫斯先生破口大駡:“等著瞧,等你女主人把你丟進垃圾桶的時候,我會來找你算總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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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昂納德歎了口氣。不必廢話了,老老實實躺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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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個膝撞,狠狠砸在蓋茨的膝彎上。蓋茨立刻半跪下來,萊昂納德順勢又左右開弓在他的太陽穴上狠狠來了兩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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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蓋茨沒有倒下,居然猛地站了起來,轉過身試圖反擊。畢竟他也是個改良者,並且體格比萊昂納德還壯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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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萊昂納德這時早就已經拉開了距離,甘迺迪站在了他剛才站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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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迺迪只是隨手一撥就偏斜了蓋茨的拳頭,接著一拳打在蓋茨的下巴上。蓋茨想躲閃,但馬上又挨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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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迺迪曾經一拳就放倒九龍,但這次他採用了不同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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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甘迺迪給予了蓋茨一頓單方面的狠揍,就像蓋茨剛才狠揍倒楣的勞倫斯先生——莫丁諾先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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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拳,每一腳都正是地方,但卻又沒有造成實質性的損傷。蓋茨的反擊無一命中,而他的每一次反擊都會導致加倍數量和力度的回敬。所有的攻擊都恰到好處,讓蓋茨滿臉鮮血卻又剛好不至於進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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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甘迺迪扭斷蓋茨的右臂,又在蓋茨的肚子上施以最後一擊後,蓋茨終於翻了白眼,同時散發出一股臭氣——蓋茨被打得失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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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性情火爆出名的小比爾.蓋茨第二次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當沙包打得屎尿橫流。在場所有人都感到非常高興,比看腳下的角鬥表演還過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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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倫斯夫人的顏面得以維護,但她這會兒正忙著查看墨西哥混混老公的傷勢,顧不上別的了。宴會開始時她完全忘記了新老公的存在,現在總算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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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典國王和吉爾嶶開始指揮侍女和閹奴清理地上的垃圾——特別是小比爾.蓋茨。吉爾嶶還特意給蓋茨拍了幾張照片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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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糟糕了,果然酗酒害人。”甘迺迪若無其事地說。好像剛才他痛揍蓋茨只是幫他拍死只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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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同意。”萊昂納德說。約翰.甘迺迪,這活僵屍的戰鬥力確實遠超普通改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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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甘迺迪突然接到個電話,他轉過頭去,簡短交談,然後他轉向萊昂納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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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好像有麻煩了。”他說:“知道嗎?伯希萊的老婆孩子被FBI的人給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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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萊昂納德立即聯繫MARS查了下新年行動的行動日誌,猛地一驚,然後他立刻意識到是怎麼回事了:九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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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那瘋子前天派人綁架了上海市委書記伯希萊在美國的老婆孩子來要脅對方,那傢伙可是個政治局委員。九龍用人質威脅他,現在人質被救走了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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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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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MARS作出一個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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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骨骼戰鬥服和“勁弩”在當地時間27日下午18時之前將無法送到SRT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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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當地時間27日晚上21時之前未能將裝備送到SRT手中,則SRT將必須撤離查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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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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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13時48分,九龍被電話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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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佐斯公司內部通訊頻道,但不是威斯克,是美國那邊的電話,自己的手下,負責看管伯希萊老婆孩子並且每小時割他們半斤肉做火腿腸的那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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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老大,伯希萊的老婆和兒子被FBI的人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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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話短說:不到3分鐘前,FBI的人不知怎的找到了他們,突襲了囚禁地點,打死九龍一個手下,逮捕了其他人,用來要脅伯希萊的人質也給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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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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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九龍繼續睡覺,將剩下的事交給的輔助AI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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挾持人質是九龍在工作中用來解決問題的常用手段之一,人質突然被救走也是家常便飯,不值一提。他的輔助AI早就準備好了遇到此類情況時的標準應對程式:聯繫約翰.甘迺迪,雇傭律師,調撥保釋經費,以及最重要的——找出是什麼人在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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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對於綁架查尼斯貴族在歐美的親戚當人質這件事非常內行,如果FBI的人能找到人質被囚禁的地點,那要麼是有內鬼,要麼就是有其他什麼重量級人物在和他作對,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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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浦滬市市委書記,政治局委員伯希萊大人接下來會幹些什麼,九龍當然清楚,只是沒把他當回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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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個小時,悅耳的提示鈴聲響起,九龍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在總統套間溫暖舒適的被窩裏醒了過來。他知道這次打來電話的是誰。威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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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BI官員安東尼奧.迪亞哥和查尼斯國家安全局官員史密斯將在20時到訪。無危險。關於合作事宜的會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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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點了點頭:“伍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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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找到。沒有出現。確認SEERS在昨天下午16時之前被投放。沒有被投放進長江等流動水體。完畢。”威斯克說完就下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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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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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就猜到會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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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看時間,晚上19時3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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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分鐘內,九龍洗漱完畢,穿戴整齊,精神抖擻,隨時可以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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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令讓酒店在15分鐘內準備好3人份的晚餐,然後站在寒風凜冽的停機坪上欣賞城市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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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希爾頓酒店西面,建康市的另一端,是著名的昇華之塔。昇華之塔是東亞最高的建築物之一,全高1013米,占地面積超過8000平方米,塔身由八個獨立部分互相盤繞構成。和這宛如巴比倫塔一般巍峨壯觀的大傢伙相比,作為建康市第二高建築物的希爾頓酒店毫無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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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夜空下輝煌的燈火在昇華之塔表面映射出瑰麗柔和的色彩,經過連續兩天的陰雨,這樣的景色格外宜人。九龍開始考慮等“勁弩”送到之後要不要先把昇華之塔弄倒——那時候距離和SEERS開打應該還有一段時間,市區還沒有疏散,至少是處於疏散過程中,這種上千米高的巨型建築倒下來肯定很好玩。九龍想像了一下倒塌的昇華之塔將市區砸得稀爛的樣子,頓時精神一振。於是他掏出手槍,對天射擊,打空整整一個彈匣。希爾頓酒店高度超過400米,總統套間的位置僅次於頂層的皇家套間。九龍朝天開槍,子彈射上天空再從這樣的高度落下,動能足夠致命。現在是人流高峰期,很有機會打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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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上裝了消音器,停機坪的風聲很大,距離起居室又遠,因此正在安排餐桌的服務生只是朝他看了幾眼,接著就繼續擺放餐具和菜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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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時56分,晚餐準備完畢,服務生們都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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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是西餐,九龍到餐桌前坐下。亮閃閃的鍍金餐具一看就是上等貨——叉子很尖,適合捅人喉嚨;刀子很鈍還帶鋸齒,適合切割人的軟組織;湯匙輪廓平滑,適合挖人的眼睛;盤子是瓷的,打碎之後就是殺人利器。水晶玻璃杯同樣。就連餐巾也很有用處,先把人捆起來,再把浸濕的餐巾蓋在他們臉上,欣賞人被慢慢悶死也是不錯的消遣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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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國官員約定的來訪時間是20時。九龍討厭不守時的人,打算這兩個傢伙每遲到一分鐘就要割他們每人二兩裏脊肉當下酒菜。但是這兩人在19時58分38秒準時到達總統套間,讓九龍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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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亞哥是個有墨西哥血統的白人,配角,無名小卒。史密斯是個沒什麼特徵的漢族黑人,一身筆挺的西裝,戴著墨鏡和藍牙耳機,主角,他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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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榮幸與您見面,胡先生。”迪亞哥遠遠地沖九龍躬身致意,神情像只害怕挨踢的狗。他用的是查尼斯語:“鄙人是佩德羅.迪亞哥,FBI第三執行副局長,此次行動的美國官方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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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史。”史密斯簡單地自我介紹:“史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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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微笑著請他們坐下,開始考慮先殺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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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餐開始。與會者只有現場三個人。威斯克、喬比、利普和另外19個炮灰沒有出場。雖然雙方已經暫時合作了,但還是要避免洩漏多餘情報,撕破臉的時候動手比較方便。他們甚至沒有使用內部監聽模式——不是什麼大事,以威斯克他們的智力肯定能猜出他們都談了什麼,而19個炮灰沒必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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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怎麼個情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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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已達成協定。”迪亞哥在公共VRD頻道打開一份檔,上面有查尼斯國家主席和美國總統的印章:“白宮承諾取消未來兩年的對台軍售計畫,降低美洲農產品出口價格,撤離駐紮在菲律賓的第38航母戰鬥群。作為交換,查尼斯政府將在接下來幾天全力協助新年行動的進行,一旦逮捕伍德就立即交給美方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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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這次可是開出了大價錢。九龍朝史密斯看了一眼。對方正從墨鏡後面盯著他,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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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出這麼高的價碼,老頭子們不怕華盛頓開的是空頭支票?”九龍問史密斯。這很有可能,這類秘密協議從來不缺空子鑽,赤裸裸的空頭支票美國也不是沒給查尼斯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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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燕京那邊開的也是空頭支票。”史密斯的坦率讓九龍頗感意外:“華盛頓能接受這些要求,說明伍德這人很有價值。還有新智人、強化人、新型外骨骼戰鬥服的樣本,全都是政績。小心點,它們在查尼斯隨時都會人間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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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密斯頓了頓,接著說:“還有你的‘勁弩’。反物質動力,反物質武器,燕京的大人物們不會放著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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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已經知道這事了?查尼斯國家安全局的業務水準長進了不少嘛。”九龍禮節性地誇獎了一句。看來這人還有點用處,要晚點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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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伍德,有線索嗎?”九龍朝迪亞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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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出現。有人認為SEERS可能沒有被投放到長江裏,這樣的話事情就好辦多了。”迪亞哥說。九龍知道那個“有人”是誰。並且事情一點也不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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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的母親在你們手上,”九龍吃了一口牛排,看著史密斯:“來點酷刑然後上新聞聯播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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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亞哥大吃一驚。史密斯不動聲色。幾秒鐘後,這位國家安全局官員開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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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在48小時前,這一招一定可能奏效。但現在已經完全沒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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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就算上刑又怎麼樣?”迪亞哥緊張地插嘴道:“您難道真的打算把這種事情上新聞聯播全國播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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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上新聞聯播,還要在全國媒體24小時不間斷迴圈播放。”看到迪亞哥的表情,九龍微笑道:“反正不管發生什麼牲口們過幾天就全忘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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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個瘋子、變態兼殺人狂。”史密斯說。他沒用“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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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誇獎。”九龍說,然後他問:“你看過老子的心理鑒定報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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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你的心理年齡只有14歲。正是攻擊性最強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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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那麼問題來了:”九龍拿起一把叉子,開始琢磨該用它來插史密斯脖子上的哪個位置:“既然你知道老子心理年齡只有14歲,那你跟我這麼個大齡屁孩計較那麼多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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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天殺了三個美裔黑人,導致昨晚江甯區發生黑人暴動,現在越鬧越大了。這幾天剛好有位貴人就在紫金山那邊慰問群眾,黑人暴動害得建康警方今天上午不得不抽調大量警力過去護駕,這些人本來可以去協助搜捕伍德的。”史密斯往椅子上一靠,從墨鏡後面看著眼前的空氣:“這個節骨眼上還敢鬧這種亂子,你壓根沒想過辦好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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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我咯?”九龍說:“找個替罪羊頂缸不就行了?別告訴我你們這群笨狗連這都辦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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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的好事還不止那麼點。今天早上你又殺了兩個黑人和六個維吾爾人,下午已經有人在建康市政府門口鬧事了。現在挪威總理阿卜杜拉二世正在訪問,那傢伙是下一任歐盟主席,這事弄不好會影響和整個歐洲的外交。你父親要我來就是找條鏈子拴住你,免得你這瘋狗繼續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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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明白了。”九龍說:“你的意思是讓我不殺黑人,不殺穆斯林。那墨西哥人能殺嗎?臺灣人呢?其他少數民族呢?一般外國人呢?你呢?” 九龍得出結論:這黑鬼適合用坦克履帶碾成肉醬拿去當餃子餡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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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族平民你殺多少都沒問題,但你不能殺黨政軍機關幹部、少數民族、臺灣同胞、國際友人。上面就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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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對方這句話,九龍微笑,掏出槍來抵著史密斯的腦門:“現在這裏正好有個漢族人,好像也不是什麼大人物,我現在殺了他你不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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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是漢族人,但也是黑人,還是黨政軍機關幹部,不在允許範圍之內。”史密斯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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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九龍對著史密斯的左耳開了一槍:“我偏不,你能拿我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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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彈打飛了史密斯的半個耳朵,扯掉一大塊皮,頓時血流如注。但史密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他若無其事地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附帶急救噴罐的醫用縫紉機縫合了一下傷口,噴了點液體創口貼。史密斯收起墨鏡,盯著九龍:“你參與行動是為了和SEERS戰鬥,想在那之前就被幹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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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楞了一下。雖然被人威脅算不了什麼,但種話從一個國安局官員嘴裏說出來可有點奇怪,史密斯是怎麼通過政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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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傢伙說中了要點。九龍確實是真的非常希望能和SEERS戰鬥。他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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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微笑:“當然不,開個玩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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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管好自己,別鬧出什麼亂子,這樣我們就不跟你和你的手下找麻煩。要麼繼續胡鬧,然後被我們追得東躲西藏,就算你們不怕,起碼也沒機會和SEERS交手。你喜歡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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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你們的人正在追捕我的指揮官,你跟我提要求最好先拿出點誠意來。把命令撤銷掉,他們被人追捕的時候可很難辦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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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一直都想得到新智人和強化人的樣本,這事我無權過問。”史密斯頓了頓:“不過你別擔心,今天為了捉他們已經死了8個人,我不認為能捉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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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九龍放心了:“我可以晚點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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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亞哥頓時面如土色。他知道九龍這話意味著什麼。於是九龍決定安慰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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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可不必緊張,”九龍說:“其實我看到任何人都會產生宰了他的衝動,大多數時候我都只是想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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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顯然迪亞哥一點也不感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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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談正事。正事的內容:別惹麻煩別惹麻煩別惹麻煩別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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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查美聯合行動,那接下來幾天他們就要呆在一起。九龍在此次行動中是民間人士,不宜過多參與。國家安全局要確保他不會殺些不能殺的人。廢話半天無非就是這點內容。相比起來,威斯克這個新智人果然比普通人類更高級,說話簡潔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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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小心點,你父親再過幾個月就要退位了,你以前也殺了不少大人物的親戚,高層很多人都想借這個機會狠狠踢他屁股,追捕你們的命令就是這麼出來的,現在也一樣。”史密斯面無表情地說:“尤其伯希萊,他老婆孩子已經安全了,現在他正到處活動要找你麻煩。你小心點,要不是他老爹死得早,他現在說不定已經是十常委之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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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提醒。”九龍漫不經心地說。他都快打哈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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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人有點意思,也有點用處。九龍決定了,先殺迪亞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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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不知道自己父親和父親的對頭在這件事裏都下了什麼命令也沒興趣知道,史密斯則半點口風也沒露。九龍的父親是查尼斯的大人物,但畢竟也只是十常委之一而已,並且很快就要退位了。不到萬不得已九龍可不打算讓那老頭摻和進來。一來那老頭子是個徹頭徹尾的無能之輩,讓他摻和進來壞事的可能更大;二來他擔心有人會因此懷疑他自己的能力——要說九龍害怕什麼的話,他怕的就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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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剛才史密斯說“現在也一樣”。就是意味著那些想踢老頭子屁股的人也並不準備善罷甘休。這確實是個給他執政履歷抹黑的好機會,並且也是最後的機會,還可以把他父親那一派的繼任者趕出局,換成另一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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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聊,有機會一定要把那幫老不死全殺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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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轉告金龍閣那群老不死,”九龍對史密斯說:“現在這當口與其琢磨踢屁股遊戲,還不如多派點人去找SEERS。要是讓SEERS羽翼豐滿,全人類都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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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九龍後悔了:操,不該說這句話的。怎麼辦,要不要現在就把這兩個傢伙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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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知道。”史密斯說:“但上面的大人物們沒幾個把SEERS當回事,把SEERS當回事的人巴不得SEERS搞出點大亂子來。這不是正合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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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這樣啊。九龍放心了。明天再殺這兩個傢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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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威斯克突然出現在指揮官專用頻道:“查尼斯政府方面將有大動作。40到56小時後將與查尼斯武警或正規軍交手。SEERS的攀升時間不足70小時。首批裝備明天送到,外骨骼戰鬥服和AS後天送到。完畢。”說完就下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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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過幾天就會有人來找麻煩——需要武力才能解決的麻煩。現在距離SEERS變得不可戰勝還有不到120小時。在和SEERS交戰前很可能先要和人類打一場。也好,在和SEERS開打之前確實需要先來點熱身運動。不過要小心,他可不想在見識到SEERS的實力之前就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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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件怪事,明明沒被監聽,但威斯克卻似乎知道他這邊的一切。而且好幾次了。萊昂納德是這樣。九龍決定有空的時候馬上檢查自己的VRD和輔助AI設備,很可能被安裝了竊聽器或其他什麼隱藏的監視裝置。要真是那樣,那就得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九龍不喜歡被暗中監視,尤其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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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所有的人都在找伍德,但是SEERS的事呢?有什麼進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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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國在24日晚上展開聯合行動。美國運來了相關設備,已經在長江上下游各段設置了8層過濾壩,並且還在繼續。除此之外他們還封鎖了朱雀湖、太湖等所有水體、池塘和噴泉。與此同時警方還搜索了所有可能投放SEERS的位置——一無所獲。那是當然的,他們連自己要找的東西是什麼樣都不知道。威斯克和MARS不知道,伍德自己也不會知道。說不定根本沒有肉眼可見的多細胞形態,或者化整為零分散躲藏,這全都有可能並且可能性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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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斯克下結論說SEERS是被投放在陸地環境,但長江等水體的封鎖工程也不能丟下,畢竟SEERS已經具備移動能力,完全可以自己跑去長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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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項工作是搜尋儲運囊。這東西倒是找到了上百個,只不過沒一個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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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還有時間,至少3天。迪亞哥給他的回答是這樣的。他看起來很緊張,但坐鎮後方有拍板權的傢伙們肯定充滿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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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中午美國方面派來了阿爾伯斯汀公司的人作為技術支援。喬治.霍夫曼,阿爾伯斯汀公司II級研究員,和伍德在一個實驗室工作,兩人關係一直不夠融洽。伍德攜帶SEERS逃跑後霍夫曼接手了伍德的專案,然後被派來查尼斯協助行動。MARS不能親臨現場,喬比不能冒險現身,需要分析什麼的話就靠這位仁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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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提是有東西可讓霍夫曼先生分析,但現在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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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到現在都沒有出現尋求查尼斯政府的庇護,也沒發現他的屍體。這說明SEERS是在昨天下午16時之前被投放的,沒有被投放進長江或其他河流。這算是個進展,問題是具體在哪里?SEERS會不會自行移動到其他地方?威斯克和MARS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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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一切又回到原點:儘快找到伍德。如果現在找到他還有意義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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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之後怎麼處置他?九龍用讀唇模式悄悄問了迪亞哥一下,得到的回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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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快拷問出SEERS的投放位置,儘快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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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盛頓那邊的意見倒是很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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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HypeBot:炒作機器人。一種基於各種商業和政治需要而發展出的程式及其相關企業,和21世紀初的聊天機器人(ChatterBot)是一類東西。由於自然語言理解技術和智慧交互軟體技術的發展,HypeBot通過圖靈測試的成功率很高,能夠自主註冊個人站點、主頁或帳號,隨機生成獨特的語言習慣和個性,與真人互動,並推銷某種商品、企業,或者發動、引導、抵制特定輿論風向等。通常一台專用大型伺服器能生成和管理數以百萬計的HypeBot。HypeBot之間能夠協作,既可互相吹捧也能對競爭對手、反對意見或不同輿論觀點群起而攻之。網路時代的商業行銷和政府的輿論控制需要專業的網路輿控公司,而對於競爭激烈的網路行銷公司來說HypeBot多多益善。2070年,美國註冊在案的HypeBot超過400億,而美國的活人只有15億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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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IP:Congenital insensitivity to pain,先天性痛覺缺失,由於腦部內啡肽分泌異常,或NTK1基因突變導致痛覺感受器無法正常運轉而沒有痛覺。由於CIP患者難以區分觸覺和痛覺,總是頻繁地弄傷自己而不自知,因此終生被各類感染性疾病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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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IPA:Congenital insensitivity to pain with anhidrosis,先天性痛、熱覺缺失,類似CIP,但除了無痛覺外也沒有冷熱感覺,並且常常無法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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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角蜂眉蘭:Ophrys speculum,蘭科眉蘭屬植物,其花朵無論形狀還是氣味都酷似雌性角蜂,從而吸引雄性角蜂與之交配,讓其蹭上一身花粉,這樣當其跑到另一朵花上時就能達到傳粉的目的。角蜂是種低級生物,不管是不是真的雌性角蜂(以角蜂的智力也無法分辨),只要相關特徵值差不多,雄性角蜂都會產生性趣並與之來一發——消耗大量時間和能量,而這些時間和能量本來能用於覓食和尋找真正的雌蜂交配的。就像男性人類在看到《花花公子》上的美女裸照時會感到興奮一樣,雖然那不過是一張印刷在紙上的照片,但男性人類還是會如同看到真正的裸體美女一樣興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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